“头儿放心,小鹿子明白这药材有多珍贵难得,会誓死保护它!”
见他那夸张的言词和表情,殷淮嘴角微弯,扯出一抹淡笑。“把那一箩筐药材送去药窝后,立即让阿风来后窝一趟。”
山寨里的后窝便是一般人家的待客厢房,平时空置着,偶尔会留一些入寨作客的客人在此休息,而现下,他也只能把不知伤势如何的姑娘安置在那儿了。
小鹿子虽满腹疑惑,却没敢多问,迅速去办头儿交代的事。
殷淮目送小鹿子急忙离去的背影,跟着加快脚步往后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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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如豆,殷淮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沾着血渍与污泥的衣衫,以及一块刻有精美雕纹的玉佩上,若有所思。
冷昱风从内室出来,瞧见已换好一身干爽衣物的殷淮,用挟着几分怨慰的口气淡淡开口:“你还真当我太闲是吧?”
他向来不主动参与寨务,大半时间都在他的药窝里钻研他的医书,或是煎煮药草、炼制丹丸。
可偏偏就有人爱叨扰他,时不时传唤他看些芝麻点大的小伤,让他这个“驻寨”大夫没半点成就感,惹得他总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劲。
殷淮早就习惯冷昱风每回出诊时的惫懒样,微微扯动嘴角问:“那姑娘还好吧?”
“死不了。”
听他吐出那万年不变的结语,殷淮没好气地叹道:“早知道人到你手中便死不了。你倒是说说具体情况。”
救起那姑娘时,她身上被雨水打得既湿又凉,一身狼狈又昏迷不醒,他着实无法判断她究竟伤得有多重。
“姑娘身上大多是外伤,麻烦的是头上磕了个伤口,若有瘀血在脑中,怕是一时半刻醒不了。”
殷淮沉吟片刻,脑中思绪奔腾。
在救那女子时,他在她身上瞧到了块玉佩,上头的刻纹很是熟悉,他彷佛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难得见殷淮为一名女子露出如此沉凝的神色,冷昱风禁不住好奇地问:“这姑娘与头儿认识?”
他所认识的殷淮是个外冷内热、铁铮铮的汉子,时不时大发善心救人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
但奇怪的是他对女子的态度……似乎关切得有些过火了?
冷昱风心里觉得奇怪,开口想问,却见殷淮敛住思绪,喃声应道:“不识得。”
事出突然,救她是遵循胸口那一腔热血,可他大概能由女子身上之物猜测她绝非猎户或农家闺女,他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冥王寨虽打着“济弱扶倾”的口号行事,但毕竟是朝廷不容之事,彻底剿灭山寨一直是当朝皇帝心中最大的冀望。
他这个头儿掌管着一大窝汉子的性命,半点都马虎不得,因此若女子的身体状况允许,他会差人送她离开山寨,若是需要养伤,他也会让她在养好伤后立刻离开。
冷昱风明白地颔首,冥王寨弟兄似乎是挺常干这种事,更别说殷淮这个面冷心热的当家了。
他吹干了手中甫写好的药单,淡声道:“总之我会再观察数日,再依症给药,至于几时能醒来,得由姑娘的身子骨自己作主了。”
殷淮尚不及应声,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来。
“头儿,魏垚兄弟探了些消息回来,正在厅里候着。”
为了山寨安全,他在京城以及官员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好随时得到最新情报与消息。
但在这天候、这时辰回山寨,着实让人不安,他立刻打消了进内寝瞧瞧女子状况的念头,吩咐丫头入屋看顾才离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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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气转晴,暖暖夏风吹拂,空气里尽是宜人的鸟语花香,薰得人昏昏欲睡。
秦思虽然陷入昏沉的睡眠中,但神智却一直被回荡在耳旁的陌生声嗓给不断的挑着。
她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那声音挥之不去,逼得她终是缓缓睁开了眼,微张檀口道:“能不能安静些……”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意外让耳边那扰人的嗡嗡声响停止了,但下一瞬,她却被突然凑上、猛地映入眼帘的脸给吓得杏阵圆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