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呢?”牧小满惊讶道,“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教你们?你们还跟着她?”
“你不懂。”十八摸了摸牧小满的短发,笑道,“我们没有老大那样的毅力,以卫家暗卫的路子为,走不出更好的路,但在卫家的时候,老大其实很护着我们。”
十八不想坐着了,直接躺在了沙地上,她将胳膊枕在脑袋下面,望着苍白的天空,“你没经历过,你不会明白,在卫家的暗卫团里的人生有多令人绝望。”
“卫家的人已经习惯不把暗卫当人看待,我们只是工具,所有的训练都基于效率上,损坏了就丢回研究所销毁,不达标也要被丢回去,教官们哪怕会心疼我们,偶尔让我们避开律堂的人,但在主家,稍微有点特权的人都能对我们做任何事,而我们必须服从。”
“在卫家,暗卫的训练是允许有折损率的,研究所每隔一代就会向卫家提供一千名人造人,最终只有一百人能成为有数字的暗卫,而那九百人并不全都是死在训练中,只要那些人选的不是顶尖的好苗子,律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亲眼见过很多个,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带走,天亮了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老大就一直保护我们,她跟家主求情,长老团看在她好用的份上,会让律堂管一管这些荒唐事,那时候只要她出完任务活着回来,那些人就不得不安分下来,很多暗卫心里其实都把她当保护神一样。”
“她说走,我们就跟着她走。”
牧小满静静地听她说着这些,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以前的人生跟对方相比,那些苦难并不算什么。
十八带着牧小满忙活了一天,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才回到院子。
期间牧小满还跟着十八又去了一趟秦婆婆那里卖猎物,秦婆婆一见她也在,脸上的褶子都变多了,算盘让她打得啪啪响,非要拉着她唠家常。
话里话外都是在打探,今儿她们院子是来的什么大人物,十八闷头闷脑的性子什么都不说,秦婆婆只能可着牧小满打听,牧小满也没明说,只说是家里大人认识的一个朋友,知道她们在这儿过来看望一下。
三两句话让秦婆婆把她们院子里的人一顿夸,往常需要拉扯的抹零,这回都不需要她们开口就利落给了。
两人踏在回去的路上,远处工厂的烟囱还直直冒出浓重的白烟,夕阳落在她们背上,在前方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像是一长一短的两根筷子。
路上她们还听了一耳朵哪个窝棚的谁谁谁死了,夜里两个人吵架让一块儿搭伙的给捅死的,据说是聊将来要是发达赚了500万该怎么花,聊着聊着就吵起来了,搭伙的觉得他给少了,亏待兄弟,一生气就没控制住。
小镇上的人都是习惯搭伙过日子,随便在哪儿认识的朋友、兄弟、恋人待在一个窝棚,大家轮流守夜,保障安全,谁都不想晚上还睡的正香,就被人摸进来杀了,也就是她们院子,一个个警觉的贼还没进来就能醒。
在集镇上死人并不需要理由,死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但要是一块儿搭伙的出现这种事,另一个的下场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十八并没有理会这些零碎琐事,她带着牧小满准时踏进院子,把今天的收入放到院子里的桌上,推给卫樊离。
卫樊离低头扶额,无奈道:“十八啊,都跟你说了,你卖猎物的钱你自己拿着,想买什么就给自己买,不用每次都让我给你收着。”
十八面露纠结:“我没有想买的。”
“那你也自己拿着,不许再给我了。”卫樊离说道,“不许一直存着不动,要花出去知道吗?去体会生活啊。”
“……知道了。”十八为难地看着桌子上那一大把零钱整钱。
牧小满还是跟着她们一起吃饭,只是今天吃饭的时候,卫樊离忽然问她:“杀过人吗?”
她楞了一下,想了想那晚的两个小贼最后是死在十五手里,又回顾原身的记忆,最后模棱两可道:“没直接杀过。”
原身杀过,不止一个,她没有,但她不想说谎。
人在杀了人之后的身体反应和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她不想到时候还要费劲圆回来今天的谎。
似乎是对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卫樊离皱了皱眉,继而道:“那怕不怕死?”
牧小满笑了:“在这个世道,我都不怕活着,又怎么会怕死?”
闻言,卫樊离平静的看向牧小满,微微勾了勾唇角。
一片安静中,二虎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