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琴:……
这人什么时候多了个转移话题的毛病?算了,多半是七七说的。
“我会好好休息的。”她轻声说。
两天后,术后大病理也出了,确认商挽琴手术很成功,能够康复得很彻底。她是同病房里情况最好的,第二天就拔管,第三天就能下地走动、慢慢锻炼,疼痛感也在忍受范围内。白领姐姐的术后情况差一些,头两天晚上疼得睡不着觉,但也确认手术成功即治疗成功,熬过这段时间就好。她自己心态一如既往的稳,明明身体很难受,还会慢条斯理地安慰妹妹和弟弟。
然而,另一个病友,就是那位热情朴实的阿姨,却没这么幸运。说是恶性结节切除后发现淋巴转移,之后就得正式按抗癌的路子走。
原本阿姨一家人很乐观,之前还念叨说“同住一个病房就是有缘,好了后请大家去吃流水席”,这下晴天霹雳,病房里气氛一下低落,商挽琴和白领姐姐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看那家人消化情绪。
医生来查房两天,看阿姨家属还在抹泪,忍不住就训斥,说病人要心情开朗才恢复的好,天天哭什么呢?肺癌保持治疗,生存率并不低。
家属当面不敢哭了,午饭的时候躲在楼道里偷偷哭,和家里人打电话,说:“钱是其次,可得一直遭罪啊!”
商挽琴是散步的时候无意听见的,听得她暗自叹气,身上的难受都不算什么了。叹完气,她越发注意恢复身体,该锻炼锻炼,该休息休息,该吃饭吃饭。
只在晚饭后散步的时候,她忍不住说:“我要是能帮忙就好了。”
她声音很轻,淹没在医院走廊的嘈杂中。住院楼是封闭式管理,病人不许出楼层,散步也只能在走廊里,尽头的窗户都不许开太大,大概是怕病人想不开跳楼。
乔逢雪陪着她。从术后第一天开始,他总是待到晚上十点才走。晚上十点是医院允许的最晚探视时间,只有陪夜的家属才能留下。
“帮忙?”乔逢雪有些诧异,“我看他们倒不像担心钱的样子。”
“不是这个……”
商挽琴别过头咳了一会儿,旁边一杯温水及时递上。她喝了水,才继续说:“我是想,如果我会什么法术,能消除认识的人的病痛,那就好了。”
“你是认真说的?”乔逢雪语气更诧异。
“怎么了?”商挽琴皱眉看去。
“不怎么,”青年忽然笑起来,“就是你都多大了,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想法。”
商挽琴嘴角一拉,不说话了。要不是昨晚梦见了一堆刀光剑影、法术乱飞,她也想不到这话,可解释出来好像会显得她更幼稚。大概是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制作东方玄幻背景的游戏,她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这么想说明我永葆童心。”她反击,“不像你,是个冰冷的社会人了。”
乔逢雪更笑,没反驳,只说:“你要是真的同情病友,就更该努力康复。人类的确脆弱又无知,对很多疾病都束手无策,所以……”
他似乎想起什么,沉默了片刻,不笑了,表情里略带感慨。
“健康的人懂得健康的幸运和可贵,好好珍惜,就是对不幸之人最大的尊重。”
“你是这样想的?那当初,你为什么……”
商挽琴这话是脱口而出,又被理智拦截。她闭上嘴,看向窗外,正看见夕阳几丝光辉透过灰云的间隙,顽强地照亮人间。太阳和乌云执著地搏斗,代价就是她等待的大雨仍未落下。今年的三月,天气真不讨人喜欢。
“回去吧,”商挽琴转身,“今天锻炼得差不多……”
乔逢雪没动。
“音音,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当初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安慰我的人是你,我为什么要朝你发火?”
“我可没这么想。”意识到自己反驳得太快,商挽琴声音一顿,有点不情愿地改口,“我就是忽然想了那么一想。”
“其实我都把那些事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记得你道过歉,解释过……”
“我没有解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