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昨夜,她和安南侯实则什么都没做,可又不能说真的没做什么。
她拿起妆台上的篦子,赫然瞥见自己仍有些发红的右掌心,昨夜的种种便又浮现在眼前。
穆兮窈咬了咬唇,也不知她昨夜表现得算不算好,但实在累人,到如今她的手臂还觉酸得紧呢。
她指节微曲,回忆着试图比了比,脸又不自觉红了个透。
这般……
过了那么多年,她都还觉害怕,也不是丝毫没有道理的。
梳妆罢,回了雨霖苑,还未进门,便见岁岁迎面而来,一下扑进她怀里。
“娘……”她扁着小嘴,略有些委屈道,“岁岁夜里醒来,没看到娘,岁岁可害怕了。”
“那岁岁哭了吗?”穆兮窈柔声问道。
岁岁摇了摇头,“没有,娘说岁岁要勇敢,而且红缨姐姐很快便来陪岁岁了。”
穆兮窈摸了摸她的小脸,“嗯,岁岁很勇敢,就算娘亲不在,岁岁也不要怕,现在有好多人保护岁岁,疼爱岁岁,岁岁再也不必害怕了。”
“嗯。”岁岁点了点头,旋即对着穆兮窈摸了摸小肚子,“娘,岁岁等了娘好久,岁岁饿了。”
“好。”穆兮窈笑着一把抱起女儿,“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或是真的等了太久,岁岁吃的颇有些狼吞虎咽,她胃口也着实是好,竟是一下吃了一碗粥和两个鸡蛋。
几个月前尚且瘦得让人心疼的小姑娘,如今长了不少肉,小脸圆鼓鼓粉嘟嘟的,乌溜溜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实在可爱得紧,无论是谁看见都会心生欢喜。
穆兮窈胃口小,倒还不如女儿了,不过看着岁岁高兴,再也不必似从前那般饱一顿饥一顿的,她心下也颇为满足。
只消岁岁好,这一世平安康健得长大,她做什么都愿意。
饭罢,母女二人正坐在屋内消食,周管事匆匆而来,笑容满面道:“夫人,宫里来人传旨了。”
穆兮窈稍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虽得林铎昨日就告诉她太后同意了婚事,但她不曾想竟会这么快。
幸得今日穿的还算得体,红缨红莲替她稍稍理了理衣裳,便去花厅接旨。
来的是永景帝身侧的太监总管,他宣完旨,命随行的宫人抬来不少沉重的红漆木箱,道:“这些都是太后和陛下替穆二姑娘准备的,毕竟二姑娘要嫁进侯府,若由侯爷来置办嫁妆,传出去到底荒唐。至于成亲那日,太后也替姑娘想好了,就从城西的一座宅子内出嫁,离得不远,到时也方便侯爷前去迎亲。”
这位赵总管似也知这话的尴尬,须臾,复又笑眯眯对着穆兮窈道:“能嫁给侯爷,穆二姑娘着实好福气,京城不知多少姑娘求也求不到呢,往后只消抓牢了侯爷的心,再生下嫡子,不怕这主母之位坐不稳。”
穆兮窈闻言扯了扯唇角,道了声“多谢赵总管”,便要留他用午膳,赵总管只言还要回宫复命,也未收下周管事悄悄塞给他的红封,带着一行宫人折身离开了。
捧着手上的圣旨,看着这一屋子的“嫁妆”,本该欢喜的事,穆兮窈却是苦笑了一下。
太后安排得事事周全,实则是怕她的身份教众人看不起,丢了安南侯的脸罢了。
可就算如此,瞧不上她的不依旧瞧不上吗,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低叹了一口气,却也未自寻烦恼,与其怨天尤人,不若实实在在当好这侯府主母才是要紧。
这婚礼也不能太过随便,定在一个多月后,尚且还有一段日子。
她转过身道:“周管事昨日不是说要教我如何打理府内中馈吗?索性我也闲着,不若先学着看看账本吧。”
周管事闻言深深看了穆兮窈一眼,对于这个即将成为侯府主母的女子,周管事其实是存着几分敬佩的,他看得出她其实心下难过,可即便如此也没有选择自怨自艾。
且他听说,他们
这位未来的夫人,先头被主母姐姐囚在庄上,受了不少欺辱,然还是将他家小主人教的这般好,明礼懂事,可见不易。
周管事颔首道:“夫人稍等,老奴这就去将账册取来。()”
不愧是侯府的老管事,做事格外利落,待穆兮窈回了雨霖苑,周管事也带着几个小厮,捧着成摞的账册来了。
这是侯府这几年的账,所有支出嚼用都记在上头了。7()7[()”
穆兮窈拿过一本翻了翻,这一笔一笔的,可谓记得格外清楚。她还是头一回看账册,有不懂之处,便开口询问周管事,很快就尽数了然了。
翻了几本账册,她又随意从一旁拿起一本,周管事看了眼道:“夫人,这是这几个月来,府内库房的收支明细。”
库房的收支明细?
穆兮窈翻开瞧了瞧,上头按日子先后记录了不少年节时的人情走动,还有此番凯旋陛下太后给的赏赐,不看不知道,一看穆兮窈才知,这安南侯府究竟有多富有。
她看得瞠目结舌,又翻了几页,骤然瞥见前几日支出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