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嘹亮的嗓音在堂屋内回旋,须臾,也不知是哪个小厮实在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林铎眸中寒意更甚,“你知道林家规矩吧?”
不纳妾不舍通房,更别提去那些花街柳巷。
林铮心虚地吞了吞口水,“我……我没碰她们……一根手指都没碰,真的,兄长,我发誓!”
信誓旦旦罢,他声儿越说越小,“我……我就是去试试……”
试试他是不是个正常的。
上回在游湖时发生的事儿给他造成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弄得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思来想去,这才生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无他,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也能对女子生出同样的反应。
只不过还未怎么尝试,光是那些女子靠近时散发的浓重脂粉味,就呛得他忍不住捂住鼻子,当即溜得飞快。
林铎很了解他这个弟弟,清楚他不会对自己撒谎,说没做什么当是真的没做什么,他沉默片刻,低叹一声,“我不管你是何目的,但你已至这个岁数,是时候该收收心,我也会尽快给你定门亲事,让你早日成家。先头之事我不再追究,下去吧,若下回再让我听到类似之事,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林铮连连点头。
下次,可就真得家法伺候了,所谓长兄如父,为了不让
他误入歧途,染上那些恶习,他这位兄长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届时二三十鞭岂不是妥妥的。
林铮走出濯墨轩,在心下兀自琢磨起来。
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那般癖好,其实也简单,再去见见程焕不就好了。
指不定上回就是意外,再见程焕一面,他就会发现,他对男人其实一点兴趣也无。
处理罢林铮之事,林铎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脑袋,这几日,他夙兴夜寐,皆是为了处理太子交代之事,好容易抓到了那厢的把柄,他绝不会就此放过。
他父母亲的仇,纵然这些年他不曾提起,却并不代表着他会轻易遗忘。
无论如何,他定要教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在案前坐下,处理起了那些文书,大抵半个时辰后,门房来报,说刑部来人,说是而今关在大狱里的那位穆大人,整日里不安分,日夜叫嚷着冤枉,说要见女儿。刑部狱卒实在不堪其扰,这才过来传话。
门房说罢,问可要去和夫人说一声,林铎摇头,道了句“不必告诉夫人,我且去看看”。
她好容易释怀了些,能安然睡下,没必要让那人坏了她的心情。
林铎命人备了马,一路赶往刑部大狱,直往穆致诚而今住的牢房而去。
那穆致诚身着囚衣,而今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已然处于这般境地,却仍是不死心,嘴里还在不住地嘟囔着:“我要见我的女儿,我要见我女儿,她能救我,她定能救我……”
赫然听见脚步声,穆致诚停了下来,抬眼看去,不由得双眸发亮。
“侯爷,侯爷……”
他欢欣雀跃,眼巴巴地看向林铎身后,却未看见他期待的那个身影。
“窈窈呢?”他问道,“侯爷,窈窈没有来吗?”
见林铎冷眼看着他,并不回答,穆致诚也识趣地不再追问,而是讨好般笑了笑,“窈窈没来也没关系,侯爷,求您看在窈窈的面子上,饶下官一命,再怎么说,下官也是窈窈的爹啊……想来窈窈定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爹死的吧……”
看着穆致诚满怀希冀看着他的眸光,林铎只觉恶心。
他知道他要做什么,无非是用父女血脉,亲情孝道相逼,让穆兮窈不得不保他一命。
林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害死了她娘,怎还会觉得她愿意为你求情,实话告诉你,她比谁都希望你得到严惩……”
“不会的,窈窈不会的。”穆致诚不住地否认,“她向来孝顺,从前在穆府,纵然下官极少去看她,她每年冬天也会给下官做一副护膝,教人送来,她又怎会弃下官这个父亲于不顾,不管下官死活呢!”
见他因着害怕被处以极刑,仍是在这厢自欺欺人,企图觅得一丝生机,林铎轻笑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撕碎他的希望。
“你也说了,你极少关心她,你对她而言,亦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如今她有了更疼爱她的唐家人,有我安南侯府,你凭什么觉得,她还需要你这个压根不在意她的父亲呢……”林铎对着他,一字一句道,“穆致诚,清醒些吧,纵然她愿意求情,唐家会放过你吗,你该受的惩处一样也不会少!”
所谓杀人诛心,林铎的这番话终是让穆致诚彻底死了心,他缓缓滑坐在地,已然面如死灰。
确认他不会再闹,林铎提步转身而去,然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讽笑与喃喃自语声。
“哼,到底不是亲生的,终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