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杀的活鸡与足量的花胶一起炖得粘稠,汤色几近金黄,只放在桌上就已令人食指大动。pn
思嫣素爱炖得透烂的花胶,用膳时见了这趟,立刻催促着宫人帮她盛了一碗。接着姐妹二人边吃边说话,思嫣抑扬顿挫道:“今儿方才人非要与我搭话,我看是不对劲的。咱素来何止是与她不熟,更是不待见她。她那张嘴张口就是醋味,在姐姐面前自讨没趣也不止一回了。”pn
徐思婉将一小块鸡肉送入口中,笑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pn
思嫣偏头沉吟:“她先是问姐姐身子如何了,我本懒得多理会她,又碍于她的位份不得不客客气气的,就只得说姐姐正自安养,请她放心。她便道现下天都暖了,还得风寒倒是少见,我只能说姐姐那日穿得少了些,出门走动又受了风。然后她就又说……”pn
她凝神细思了一瞬:“说姐姐这风寒也养了很有些时日了,若总不见好,许是药方不对,亦或饮食不调。还说她儿时也得过一次风寒久不见好,后来依医者所言将桃仁、三棱、马钱子这三味药材添进了每日用的汤里一起炖煮,不过几日就痊愈了。”pn
“另还叮嘱我说,她只是关照姐姐的身子,是以随口一提。但她也知姐姐素来不喜欢她,让我要么莫要与姐姐说这方子,要么便与姐姐说的时候不必提她……”说及此出,思嫣拧起眉头,“姐姐,她是不是当我与她一样傻?”pn
徐思婉扑哧笑了声,瓷匙一舀见碗里有一块不小的花胶,就送进她碗中去:“她是个没脑子的,遇了事能不自己动手,反倒这样唆使你来,只怕已用尽了力气。仔细想来这倒也不算太傻,她几句闲说而已,你若不听也就罢了,你若听了,她就算办了件大事,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pn
“话说得那样明白,谁会信她?”思嫣仍自拧着眉,薄唇轻轻一扯,打量起徐思婉来,“可我听她话里的意思,倒好像觉得姐姐不是风寒。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当真只是风寒么?前几日我来你都不肯见我,倒让我也乱想了许久。”pn
“我当真只是风寒。前几日头疼脑热不止,浑身无力,累得心里也烦,便谁也没见。”徐思婉笑笑,“至于她,她是当我有孕了,想从你口中探探虚实。说出的那三味药,十之八九也是想借你的手除我的孩子呢。”pn
徐思嫣惊吸冷气:“何以会起这样的误会?”pn
“是我让她误会的。”徐思婉含笑迎上她的惊异,“莫慌,你只管等着看好戏。宫里头容不下我有孕的,可远不止方才人呢。”pn
“我知道……”思嫣仍是胆战心惊,“可姐姐千万多留些神。宫里什么手段没有?若真只是下些致人小产的药便罢了,姐姐并无身孕,自然不怕。可万一有哪个狠心的打错了主意,想直接斩草除根,只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pn
思婉点点头:“这我心里有数。”说着伸手执起汤钵中的长柄汤匙,又舀了几片花胶送至思嫣碗中,思嫣笑说了句“我吃够了,姐姐多用些,补身的”,就自顾夹了筷别的菜来吃。pn
姐妹两个一同用完这顿午膳,思嫣犯了困,又见思婉是病已初愈的样子,就哈欠连天地回去午睡了。pn
思婉命人研墨,提笔将思婉适才说及的三味药一一写下,交由张庆,命他拿去问一问路遥。pn
这点小事,于路遥而言再简单不过。他却谨慎,专程随张庆走了一趟,到拈玫阁亲口告诉徐思婉:“婉仪娘子,这三味皆是活血的药材。尤其那味三棱,破血消淤之效极好。娘子前几日所用的愈创安肤膏里,就有这味药。”pn
徐思婉听言一哂:“所以这三味药,孕妇是用不得的?”pn
“倒也不那么绝对。”路遥颔首,“得凡用药,都要看分量。这药便是功效再好,孕妇少用些也无妨。譬如一时略有淤青,愈创安肤膏涂也就涂了,不至于因此小产。”p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