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得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全身好像被马车碾压一样,他咬牙坐起,身上锦被滑落满目混乱泥泞,谢得目光颤抖,清冷的眼碎成了一片一片玻璃冰晶。
乌丝如瀑,黑羽一样铺在雪白的躯体。
“我的簪子。。。我的簪子呢”
谢得找不见随身携带的雀簪,清冷的脸又添了绝望,摸索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撕扯了身体伤口,疼得吸了一口凉气。
“不行,这是妻主的东西,我要找回来。”
“凌英华,凌英华在哪里?”
谢得恍然念念有词,颤巍巍随意披上衣衫,雪山华松的身姿,不复从前的端正清雅。
“什么都可以,不要抢我的簪子。”
男人眼尾浓红,泪光像星子缀在眼中,哪怕受尽折辱,他都不曾像此刻一样脆弱无助。
滴答滴答。
不知哪里来的血洇在地上,谢得恍然不觉,眼前模糊,瘦弱不堪的身躯晕倒在冰冷的地板。
“老师!“
脚步慌乱之中,是杨纯惊惧担忧的呼喊。
谢得心心念念的簪子,当下在一只苍白几近透明的手中,清河水畔,潇洒俊逸的女子倚靠在船头,怔怔端看金簪,雀灵的眼睛是一对祖母绿宝石,幽绿浓郁,漂亮极了。
金子最软,平时磕碰难免有细碎的划痕,崔鹉看了许久,簪身光滑闪耀金光,浑然一体,一看就是被人细心养护的。
五年前未收回的定情信物,如今拿了回来,崔鹉心里平静无波,既不开心,也无泄恨,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都没有。
她陷在仇恨的漩涡里,好像坏掉了。
可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庄主,清河县到了。”
黑色劲装的下属肖十六上前来报,秀气女孩崇敬地看着崔鹉。
“庄主,我们赶巧,正遇上清河县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街道上可热闹了。”
肖十六今年方十四岁,正是孩子心性旺盛的年纪,三年前因穷困上街卖身,崔鹉看见她手指稍一般人细长,动作灵活,是个练轻功的奇才,遂将人买了下来,留在身边护卫。
崔鹉眼神从小就好,专看旁人不在意的细处,唐趣和诸葛六也是这样被她从杂技班子里买下来的。
她消失了五年,不知道唐趣和诸葛六现在投到哪里去了,是否替她守着娘爹。
“走吧,我带你上街凑凑热闹。”崔鹉笑了笑,将簪子收进怀里,轻盈地跳下船。
肖十六见她对此地熟悉的样子,歪了歪头,童真十足。
“庄主来过清河?”
“何止。”
这可是她出生的地方。
清河县的祭祖大典,街道人挤人肩碰肩,聚在两侧观看游神队伍的表演,人人喜天欢地眉开眼笑,激昂的乐声交织欢笑声,此起彼伏,仿佛震碎了天际。
“嗯?”唐趣手里提着药包,疑惑挠了挠头。
人群之中一点多余的间隙都难寻,诸葛六被推到唐趣身边,与她前胸贴后背,紧紧贴在一起。
诸葛六俏脸升起两团红晕,啐道:“呆子,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你看朱雀楼,郡主的位置被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