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站在窗前,成了一截玉似的剪影:“外露的不一定是本性,或许他看起来任性狠毒,实际上是个心细如发的呢。”
阿勒笑起来:“有道理,你准备如何应对?”
龙可羡觉得这话奇怪,但没摸着头绪:“出去看看。”
舱门自外锁死了,两人同时看向舷窗。
这间舱室宽敞,连带着舷窗也大,有一臂长宽,正正好能容一人进出,昨夜龙可羡从窗口往外扔人的时候就颇觉通畅。
她束紧腕口,撑在窗舷就想往外爬,刚抬脚,后颈子就一紧,阿勒将她往回拎:“这种小事何须你打前阵。”
“你病着呀。”
“我是病了,不是残了,”阿勒后仰身,腰抵在窗边,从舷窗探头望上去,骤雨初歇,天色灰麻麻的,吸一口气便是满腔满肺沁润的空气,“外壁湿滑,需有钩索。”
他朝龙可羡伸出手掌:“借刀一用。”
在岛上那几日,龙可羡就见识过他的手上活计。
那双手青筋显露,骨节粗大,宽掌长指,比较特别的是指头覆茧,当是使铁镖袖箭这类暗器导致。绝不是久在闺帏,闲弄百花淡养香的手,是能提柴刀能捏针线的手。
阿勒把昨夜捆手的腰带分成几股,缠成绳状,又拆了桌子腿,用刀削尖搭成三只钩爪,缠在绳头后甩了甩。
“咔”的一声,钩索往上抛,挂住了船壁外侧的木桩,阿勒扯两把,再次确认稳当。
“你做得很熟练。”龙可羡由衷佩服,她干不了这么细致的活儿。
“小时候在草野上跑,没少遇着狼,那会儿便学着设陷埋伏。”阿勒把绳索一端交给龙可羡,“承不了两个人,我先上。”
“我会抓稳的,”龙可羡攥着绳索,“……你小时候,过得很辛苦。”
“算不上,”阿勒笑容直白,半个身子探出舷窗,“我那是自找苦吃,幸而老天爷眷顾,摸爬滚打顺当成人。”
她轻轻应声,看见阿勒的身影消失在窗口,手里的绳索紧了又松,然后有一道力从绳索另一端传来。
不知为何,龙可羡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儿时的事。
整个身子悬在船外侧的感觉意外的好,龙可羡浑身浸在风里,脚下悬空,浪花前卷后扑的,连一丝白沫儿都溅不到她。
“手给我。”
龙可羡两手拉绳,双足点壁,轻松地往上攀跳,即将登顶时,阿勒往下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