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害怕的撒手,连连后退,拘谨的站在离凌砚行三尺远的地方,扣了扣手。
先帝病逝,新皇三岁登基,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谁也想不到,传言中被摄政王控制的傀儡皇帝,也只不过才八岁。
先帝驾崩突然,若不是有凌砚行一肩扛过所有大小朝政,以雷霆之势稳住了政权,年仅三岁的小皇帝,只怕当场就能让那群精明算计的朝臣活撕了。
凌之恒生怕被考功课,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讨好道,“听说皇叔这几日被沈伯伯的儿子一直堵门,我……”
凌砚行严厉道:“陛下要唤名字,亦或是卿,中书令。”
凌之恒干巴巴:“哦……”
凌砚行幽幽的盯着他:“还有,要自称朕,陛下年纪不小了……”
凌之恒浑身一怵,总觉得他皇叔下一刻会一巴掌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小心翼翼的用肉乎乎的小手拉住男人的袖子想撒娇。
凌砚行道,“再把《皇帝祖训》抄两遍。”
凌之恒:“呜……”
凌砚行面无表情道,“五遍。”
凌之恒飞快的把眼泪缩了回去,小小的身子摆了个学生礼,哽咽道,“多谢皇叔训诫,朕一定抄完。”
“嗯。”凌砚行依旧神色淡淡,“若是臣发现有一个字假借他人之手,陛下这个月就不要想出宫玩了。”
显然不是,还要盯着不省心的小皇帝,一边叫他挺直腰板写字,一边叫他不准发呆,时不时还要过去检查功课做的如何,字写得怎样。
等到日落西山,小皇帝手上已经多了好几条戒尺的痕迹,眼睛通红,还怕被训斥,只能拼命的让眼泪不掉下来。
但皇叔虽然严厉,凌之恒却还是忍不住想和他待在一起。
或许是深宫之中没人真心对他,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的亲人在京城,免不了想要多亲近,也或许是每次自己完成课业之后,皇叔都会带着他尽兴的玩一整天,弥补了他自小就缺失的父爱,凌之恒总之十分依赖凌砚行。
他有时候都想,为什么一定要子承父业,皇叔是父皇的亲弟弟,又那么能干,他当皇帝不好吗?干嘛一定要赶自己上架,他什么都不会呀。
但是这话凌之恒不敢说,上一次童言无忌说出来,被凌砚行罚了不许出去玩,把厚厚的四书五经全背下来才准出门,他足足背了两个月,做梦都在背书。
凌之恒拉着凌砚行的衣袍一角,眼巴巴道,“朕今日抄完《皇帝祖训》,做完功课,明日能不能来找皇叔玩?”
小皇帝好不容易打算挑灯夜战奋笔疾书,凌砚行亲切的摁住他的脑袋,“熬夜加罚。”
凌之恒:“……”
不能哭,要把眼泪吸回去!他抬起脸忧愁的四十五度角看天空。
凌砚行顿了顿,“后日休沐,明日陛下做完功课,待臣检查完了,就可以出宫。”
“好耶!”小皇帝欢呼了一声,随后又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板起脸,故作老成,“这真是太好了。”
凌砚行笑了笑,没再逮着这点罚他抄书。
回了王府,管家就围了上来,想到家里还有个小孩,凌砚行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王爷,沈公子醒了,但是死活不肯喝药,说什么有什么抗体抗原,免疫系统……”
管家磕磕绊绊的将沈木鱼说的他听不懂的词汇复述给凌砚行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那小祖宗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他听说高烧是会把人烧傻,这中书令唯一的儿子要是再靖王府变成了傻子,还不如是淹死了。
“不喝不会给他硬灌下去?”凌砚行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去了西厢房的春华院。
沈木鱼浑身都泛着浅浅的红色,像是被蒸熟的虾,剥壳之后白里透着红。
老大夫无奈的端着碗坐在一边,看见靖王来了正要跪下来行了一礼,被男人拂袖免了。
沈木鱼看到凌砚行眼睛就亮了几分,还未退烧的眼睛蒙了一层水光,警惕的看着大夫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
凌砚行一时间有些头疼,竟然生出了几分对中书令的同情。
“拿来。”凌砚行伸出手,老大夫便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药碗稳当的放在男人手上,“王爷,这药有些苦,那边有蜜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