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前的某个周末,黎簌忽然很想回三中看看老高。
那时高三的孩子们才刚考完期末考试,算一算老高应该有时间。
负责联系老高的是靳睿,高老师明显很喜欢靳睿这个学生,电话里语气十分可亲,说他还没放假,在学校给学生们批改期末考试的试卷。
老高和靳睿说,“靳睿啊,明天午后过来吧,老师在办公室等你。还是以前那一间,一楼最里面,记得吧?”
“记得。”靳睿说。
两人提了水果,在午后阳光下迈入三中校园。
老高应该是早和门卫室里的大爷打过招呼,门卫大爷只问过靳睿的名字,就放他们进了校园。
但见到老高,并不是在办公室里。
进校门的一面墙上做了展板,黎簌拉着靳睿,在里面找到靳睿的照片。
红色背景的证件照,照片里的靳睿没有笑,神色淡然,在一众淡笑着的照片里,显得有些傲。
前些天收拾老照片,小时候她和靳睿坐在一起的照片里,他就跟瓷娃娃似的,安静可爱。
而她,像个小疯子,嘴上还沾着生日蛋糕的奶油,笑得几乎能看见嗓子眼儿。
还真是从小好看到大的。
黎簌酸溜溜地想。
“毕业时没有女生和你表白么?”
“没有。”
黎簌睨了靳睿一眼:“我怎么听着,你这么遗憾呢?”
外面风大,靳睿帮黎簌把脖颈处的围巾稍稍整理过,才笑着:“你听错了。”
两人闹了几句,黎簌忽然感到余光里人影从另一边楼里出来,往教学楼走。
她下意识看过去,在看见了走在操场上的老高。
老高戴着毛线帽子,穿了厚厚的羽绒服,黎簌还是立马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那是他们上学时,最怕在后门或者窗边看见的身影。也是挨了批评不服不忿地敢回呛、可毕了业又总是怀念的身影。
黎簌对后来在帝都的所有老师几乎没有深刻的印象,可老高的口头禅、上课时站在讲台上的动作,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高!”
黎簌挺激动,立马喊了一嗓子,走在前面的身影似乎没听见,继续向前。
她蹦起来又喊他“老高”,这一声喊得她几乎破音,老高一点要回头的迹象都没有。
“老高!!!”
又是一嗓子,把自己喊得眼前一黑,要不是扶着靳睿,黎簌感觉她都要晕了,老高居然还没听见?!
学生们已经放假,操场的积雪未清理。
简易滑冰场上的冰面也被覆了一层薄雪,黎簌穿着雪地靴,踩在咯吱作响的积雪里,气得跳脚。
就这么十来米,她叫得那么大声,老高听不见吗?
黎簌不敢置信地回头问靳睿:“老高是不是得了什么耳疾啊?”
带着黎簌重回三中校园,本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迈进学校,像重新迈进了17岁。
靳睿只看着跳脚的黎簌,但笑不语,满眼宠溺。
被宠着的黎簌深深吸气:“高振士!”
教学楼一层的窗户被推开,老高端了冒出涓涓热气的茶杯,穿了件紫色的毛衣,从窗里探出头。
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老高”终于回过头,露出一张让人眼熟的脸
是三中的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