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经历成为他心底的噩梦,也成为周围人避而不谈的忌讳。久而久之,好像大家都默认,只要不在他面前提起,他就不会在意。
如今,少女坐在床边摸着他的头发,坚定地告诉他,说出来也没关系。百里貅神色平静地讲述了刚才的噩梦,好多年没对人提起,如今再讲出来,好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他以为傅杳杳听完会安慰他,但她眼神一直很纯静,想了想说:“你告诉了我你小时候的秘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小时候的秘密吧。”
她讲她小时候放暑假去乡下爷爷奶奶家玩,无意间挖出了邻居埋在院门口桃树下的花酿。那时年龄小,不知道那是酒,抱回去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们一人一口分了,结果放倒了整个村的小朋友,那一天简直是全村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了。
傅杳杳现在回想起来还笑得前俯后仰:“警察救护车都来了,甚至还请来了两个道士,最后医生告诉他们我们是喝醉了,所有人都不相信。”
但小伙伴们很仗义,醒来后谁也没把她供出来,都说不知道哪里来的饮料,大家尝了一口。这件事至今仍是村里的笑谈,后来傅杳杳买了一壶一模一样的花酿,趁着夜色偷偷埋回了桃花树下。
她说完,歪头看了他几眼,笑眯眯的:“你在笑。”
百里貅绷起唇:“没有。”
傅杳杳不服气:“你怎么每次笑了都不承认!下次偷偷给你拍下来,看你还怎么狡辩!”
百里貅又笑了一下:“好啊。”
傅杳杳:“啊啊啊是手机呢!”
睡了一觉,他的症状缓解很多,吃午饭的时候傅杳杳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发现烧已经退了,吃过午饭又吃了一次药,百里貅的精神好了很多,傅杳杳看他半倚在床上看书,突然问他:“我喜欢的一部电影明天就要下院线了,今天最后一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百里貅沉默了两秒:“好。”
傅杳杳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惊喜又意外:“那我现在就买票!你去找件厚衣服换上。”
附近就有电影院,半小时后开场,等他换好衣服,傅杳杳拜托每天接送自己的司机叔叔开车把他们送到了电影院。因为百里貅说过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傅杳杳进去后特地瞅了瞅,好在天寒地冻的,逛商场的人并不多,加上这部电影已经上映很久,买票的时候只售出了他们这两个位置。
进场的时候百里貅问她:“吃爆米花吗?”
傅杳杳惊讶:“你还知道爆米花呢?”
百里貅:“?”他面无表情朝货柜走去:“我是不喜欢出门,不是山顶洞人。”
于是傅杳杳获得了一大桶爆米花和可乐。她嘬了口吸管,噘嘴:“没加冰。”
百里貅皱眉:“这么冷加什么冰?”
傅杳杳道理一套套的:“你懂什么!杯装可乐一定要加冰才好喝!”
百里貅无语地看着她,傅杳杳无辜地眨眨眼,半晌,他伸手把可乐拿过去走回货柜,对售货员道:“麻烦加两块冰。”他加重语气:“只加两块。”
傅杳杳心满意足。
电影厅里果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包场的感觉很爽,傅杳杳有点激动:“它刚上映的时候我就想看了,可是一直没时间,拖到最后一天终于来啦!”
她看了眼百里貅,取下大红色的围巾递给他:“盖在腿上。”
百里貅:“……”
他倒也没有孱弱至此。
见他不动,傅杳杳不由分说把围巾叠成一张小毯子的形状,俯身搭在他双腿上。离得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被体温烘得暖洋洋的,像阳光晒化冰淇淋的甜味。
黑暗中,百里貅的喉结动了动。
围巾又厚又长,把双腿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傅杳杳很满意,嘀嘀咕咕:“从年轻开始保养,预防老寒腿。”
百里貅:“……”
还好四周昏暗,她没看见他眼里浓郁的笑意,否则又要嚷着拍照留证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看过电影。电影院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既公共又私密的场所,在电影播放的两个小时里,可以旁若无人地享受独属于自己的私人世界。而此时,这个世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