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你说那位贵人又是和老侯爷闹了些什么矛盾,怎么搞得父子反目呀。”
“这我哪里晓得。”
李树跟她讲完了他知道的,也不打算再耗时间,扭头就往门堂里走。走出两步又转回来,看着自家一脸不满的婆娘叮嘱道:“跟你讲的这些不许告诉别人,晓得不?”
“知道了知道了。”张妇娘没好气的锤了他一下,扭脸也走了。
李树啧叹两声,又跑过去指挥家丁搬东西去了。
天启城,斗巷。
狭窄的走道里挤着不少摊贩,个个粗布麻衣一脸黑灰,也不叫卖也不聊天,只是静坐在自己的摊位前,用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扫视着走动的顾客们。
这条巷子,是天启城里最有名的黑市。但凡能在这里摆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身怀绝技之人。
“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一身金丝银线作绣花的月白色圆领袍便足以看出其身份显赫,少年扬着笑脸,看向身旁兴致缺缺的另一个少年。
“还没有。”慕昉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拿出手帕掩住自己的口鼻,露出的帕角上用金丝琉璃线绣着一朵蓝色的寒地花。
这是皇室的象征。
有几个眼尖的贩子瞧见了,眼神中突然就燃起了火,似乎在看一头肥嫩的待宰羔羊。
这地方的空气浑浊到让慕昉南有些呼吸困难,两个人已经逛了有一会儿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慕昉南给面子了。
白衣少年看他的反应也知道他不舒服,贴近他耳边安慰道:“这儿的环境是不比暗城那种专门的黑市那么干净,但东西也就比暗城的更有意思。”
慕昉南心不在焉地听着发小的话语,眼睛不自觉被一个小摊上的胸针吸引。
“这可不像南盛会有的东西,西边来的?”慕昉南掂量着这精致的小玩意,和南盛的传统金银琉璃饰品不同,这些胸针大多由宝石羽毛做成,充满着异域风情。南盛和西京关系势同水火,想从那边带东西过来,难于登天。
“贵人说的不错。”摊贩点点头,“这确是从京朝以西的地方带回来的,做工精美,天下难寻。两位贵人可有喜欢的?”
谢止炀一听还真的挑了起来,慕昉南一向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无甚兴趣,想想也没有要赠予的人,便不参与其中了。
摊贩倒热情起来:“那位贵人不挑挑看吗?说不定有喜欢的。”
慕昉南挑眉:“不用了,这些我都不喜欢。”
“那您喜欢什么图案?说不定小人能为贵人找来。”
慕昉南很少见如此不知察言观色之人,一时也被噎住了。谢止炀刚想出来打圆场,慕昉南却罕见地回应了摊贩的话:“寒地花。”
“贵人喜欢的样式还真是少见。”摊贩笑了笑,“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弄到。”
慕昉南嘴角上扬,将一锭金子扔给了摊贩:“结账,我和他的。”
摊贩收好金子,允诺了会为他找到寒地花胸针送到他手上,并劝他早点离开。
“酉时快到了,贵人不应该再待在这里。”
慕昉南也很自觉地拉着谢止炀走了,后者一头雾水:“酉时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待了,我还没逛够呢。”
谢止炀虽然胆子大,但也确实不够了解斗巷的规矩,酉时太阳下山之后,斗巷就会变成另一个炼狱交易所。这里有人明显盯上了他俩,再不走怕就是自投罗网了。
好在慕昉南敏锐地察觉到了四周氛围的变化,二话不说把谢止炀拉走了。二人的守卫也连忙护着他俩离开了斗巷。
见人走远了,周围的摊贩有些不满:“喂鱼佬,你自己不肯干也不让我们干?”
被叫做“喂鱼佬”的男人卸下刚刚的伪装,不再是佝偻敦实的摊贩,倒变成了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
他脸颊带着一道不太清晰的疤痕,笑起来和嘴角连成一道:“谁说我不干?”
这边慕昉南拉着发小走出去了好一会儿,谢止炀才忽然恍然大悟似地点点手:“哎殿下,他怎么知道你是谁?他要是不知道,那胸针之后又怎么送得到你手上呢?”
慕昉南叹了一口气,叫他不要再多想这些了,还是回侯府休息吧。
临了路过印云坊,又挂起了几幅新的美人图,但放在最中间的,还是那一副雪中美人图。
画中美人披着一件雪白的鹤氅,一头乌发几乎及膝,五官精致素丽,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尤其那一双瑞凤眼,最是动人心魄。
谢止炀点点头,果然还是雪娘子最美。
“诶殿下,你说雪娘子究竟是谁啊?都快三四年了,天启人都称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可就是没人真的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