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凑小说

第66章（第1页）

在那之上，乐队四人的合影让陆嘉禾有些恍惚。

好似过去的时间里，她也拍过这样的一张照片。也是四个人的乐队，吉他手、贝斯手、键盘手和鼓手相似的站位，甚至有着同样的人。然而时过境迁，照片里能够留住的只有按下快门的那个瞬间，被封存在过去的永远无法再以相同的相貌出现。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陆嘉禾放下了那张照片站起身去摸被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手臂蹭过边沿的那刻，一张被压在最底下的照片掉落了下来。

陆嘉禾愣了愣，伸手将那张地面上的照片捡起。

那不是正式拍摄时所拍下的照片，摄影棚内光线充足甚至为了配合拍摄使用了几个不同的打光设施，而那之上昏暗的背景占据了它三分之二的图像。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攀上陆嘉禾的脑海之中，。

这张照片，她在哪里见过。

陆嘉禾张了张嘴，熟悉的图像与你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彻底重合在了一起。

这是，曾经那位从不露面的制作人被拍摄下的唯一一张模糊侧脸照，那已经模糊得无法辨识出他真正样貌的画面曾深深的刻进了陆嘉禾的脑海中。那是陆嘉禾曾经最仰慕的对象，使她有勇气重新开始的契机。

陆嘉禾颤抖着将照片挨近，彻底看清了那模糊侧脸的主人。

是宋南琛。

那近似的新艺名和相同的侧脸，终于将你心中的疑惑一锤定音。

chen和宋南琛是一个人

原来无论是从前或是现在，都被一根无形的绳牢牢绑在了一起。

直至今日，陆嘉禾已经逐渐开始分不清这一切究竟只是重启人生后的蝴蝶效应，或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如果是我们，瞬间也会变作永恒

不知是因为陆嘉禾许久未回到国内的缘故，或是早已经将上辈子在a市的记忆全然抛诸脑后，分明前几日还带着寒气回溯的天气没有任何征兆的骤然升温，短暂变暖的气候使得许多人提前进入了春困的时期。这几日陆嘉禾的睡眠开始变好，不再是从前一周总有几天需要依靠褪黑素快速进入睡眠的状态。不再受到云层束缚的阳光悉数倾洒在这个土地之上，试图借此制造出一片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假象。虽如此说，但人们的心情的确多少受到天气的影响，这似乎为多数人所信任的“常识”。陆嘉禾趴在工作室内的阳台上调试着手中相机的参数，时不时将右眼放到取景器后观摩着角度与光影的变化。微微拂过的春风撩起她没能完全扎起的发丝，毫不留情的将几缕带至她涂了润唇膏的嘴唇之上。陆嘉禾感受到唇上的异感，将手中的相机放下去拨弄那几根不安分的发丝。经过这么个小插曲，陆嘉禾再没了去调试相机的心情。她懒懒的将手中的相机放在身旁的小沙发上，选择起身跳望远处车水马龙的城市景观。其实无论走到何处，这样近乎一个模子里刻下来的城市森林都会是每个城市的最中心处，使得去到每个地方都无法切身的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差异。可陆嘉禾仍认为a市与b市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无论是生活的节奏或是每处的人文景观。陆嘉禾呼吸着称不上清新的空气，短暂的在脑中思考着，在上一世中自己曾在新闻里所见这座城市的p25的数值，而后认真的思索起是否需要购入一台空气清新器。不多时，陆嘉禾打算折返室内。虽说气温开始上升，但夜晚与白日里的温差仍然存在不小的差距。为了避免在彻底变暖前不幸染上感冒一类拖延难以在短时间内治好的病症，她还是存在一定的自知之明。空旷的工作室内不见人影。不知是否有上一次替慕允和席燃拍摄的杂志在业内有了一定的正面反馈，工作室在音乐节拍摄后又陆续接到了几个工作。虽然不足以与大型的工作室和国内知名摄影师相比较，秉持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生存法则，大家还是爽快的接下了工作。陆嘉禾将习惯放在一旁充电的笔记本电脑翻开，正准备查看邮箱里有没有需要回复的邮件时，一条最近一个小时内发来的邮件吸引了她的注意。鼠标将未读邮件点开后，陆嘉禾查看到了这封来自音乐节官方发出的“邀请函”。邮件上的内容除去感谢工作室帮忙将乐队的宣传照拍摄好之类的客套话外，还剩余了一段文字，那才是邮件发出的真正目的。——主办方想邀请工作室去到现场观看演唱会。说是感谢信，不如说是想要将live现场的画面拍摄也一同交给他们。陆嘉禾望着这封邮件有些发愁。距离音乐节开幕的时间越来越近，不说其他人是否会点头答应去到音乐界内拍摄，最近的行程和具体能够空余出来的时间还是个问题。陆嘉禾顿了顿，随即将邮箱界面利落的关闭。她并不想要去看什么演出，这是从陆嘉禾内心冒出的，从前无论是好的或是坏的，都不需要再提起，她们也不必再一起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明知周沉和宋南琛会上台的音乐节里。“其实我们都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了，无论是我还是你。”“既然大家都选择忘记过去，那就不必再次执念某些事，不是吗？”陆嘉禾沉默了半晌，在音乐节的礼花冲上天际前将手中那罐啤酒打开，可能在方才的过程中它被无意的摇晃过，开启的瞬间白色的泡沫一同涌上，将她的手指浸入其中。小麦香的啤酒被陆嘉禾一口接着一口的灌入喉中。其实她一直不喜欢喝酒，无论是啤酒或是红酒香槟，喝起来总是无趣，除了能让她倒头就睡到第二天中午外，没有任何好处。“嘉禾，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知道你对于永远这个词的定义是怎样的。”“因为周沉曾经和我说过很多的永远。”“永远在一起，我永远爱你之类的，数不胜数的永远他都说过了。”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她们与下面激动的人群和响彻场地的音乐声彻底分割开来，就好像是两个世界。陆嘉禾一时间无法接话，因为她不知该用怎样的形容来定义所谓的“永远”。那些从热恋中的情侣口中说出的永远究竟会是什么呢。是誓言吗，又或是谎言呢。陆嘉禾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无法对于这个词准确的下定义。对于陆嘉禾这个暗恋未遂至今未谈恋爱的人而言，永远太过遥远，是她触及不到的东西。戚柔笑了笑将手中已经变空的易拉罐捏得变形，向前走了几步将其丢入了垃圾桶内。远处的舞台上负责开幕的乐队已经就位，足以调动气氛的音乐响起，音乐节开场了。“我以前所认为的永远，是这一辈子，又或者是这段感情中两个人的感情都消磨殆尽后体面的说声再见。”“后来我明白了，所谓永远也许就是从这条路的这头走到那头。”“又或者是，”“从他说出口的誓言再到自己背叛它的那一刻为止。”舞台上的灯光照射在乐手们的身上，正面的两块大屏幕上放映着歌手握着话筒的模样，与方才开场为了调动人群气氛的音乐不同，不知何时音调逐渐慢了下来。"iloseyselftonight。iloseyselftonight，dontleavealone"调子悠扬缓慢的放着，恰到好处的歌手卡上了拍子。原本还残余着不少光亮的天忽的黯淡下来，忽明忽暗的光影掠过戚柔的侧脸，她微卷的秀发被风扬起，嘴角仍有笑意，陆嘉禾只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风裹挟着空气中蔓延开的啤酒香气朝她们袭来，过了半晌陆嘉禾终于听清了那首歌的歌词。他唱道："你总是盘旋在我脑海里面。想和你缠绵一直到路灯熄灭”舞台下的观众们并没有陆嘉禾想象中那样不断的尖叫，旗帜晃动着人们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搭配上正中间只服务音乐的歌词大屏一起跟唱着。那点昏暗的光亮最终还是熄灭了，舞台上原本因为白日不够明显的灯光此刻便展示出自己最有效的用途，它将舞台范围照得足够耀眼。歌手似乎丛舞台上随着延伸台走向了人群里，呼声再次拔高起来，原本合唱的音量也渐渐小了下去。陆嘉禾没有听过这首歌，应该说她早就不像从前那样习惯性将音乐当作治愈自己的东西了，但此刻她却萌生出一种异样的直觉——她觉得这首歌的重点要到了。人们或许就等待着这首歌的重点特地让出给喜爱的歌手唱完，以此不辜负自己来到音乐节的目的。陆嘉禾突然有些好奇，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接下来的歌词上。她听歌手唱到：”我知道物欲中的酷与疯要怎么选择。…我知道恋爱中的很多人的忠诚都是演的”…陆嘉禾将手中最后一点啤酒尽数喝掉，不知是酒精的刺激还是方才所唱出的歌词激起了她的情绪。她不再看向舞台，转过身问道。“今天来音乐节，不是只有单纯的说往事这样简单吧。”陆嘉禾目光笃定的看向戚柔那始终面带着笑容的面庞。之前跟在她们身边的摄像师早就已经去到舞台前，他需要拿着平衡器拍摄一些音乐节的片段，早就没了人影。戚柔瞧着陆嘉禾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她走近了些揽过陆嘉禾的肩膀，作出一副她们十分亲密的模样。如果在从前，或许是这样的，她们或许是亲密的。“往下看就知道了，你也许久没有看见他弹贝斯了吧？”她话音刚落，这场演出已经结束开始热场宣告下一个登台表演的乐队，陆嘉禾在混乱的呼声中艰难的分辨出“dawn乐队”这几个字。前一秒还激动的人群像是被破了冷水一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并不欢迎这个乐队的到来，陆嘉禾这样想到。“你还愿意看他弹贝斯吗。”戚柔继续说道，像是陈述某件事一样抛出这个令陆嘉禾避之不及的问题。陆嘉禾你张了张嘴，敛下眼睫收紧了握住易拉罐的手，已经没有液体作为支撑的罐子被她轻松的捏到变形。陆嘉禾没有像戚柔那样走到垃圾桶前再扔掉它，而是随意的抛出，然后它也如她所愿的进入了垃圾回收站内。舞台上的几人已经登台，陆嘉禾从没有见过他站在过这样大的舞台上，这曾是他们最为期盼的梦想。能够让自己的梦想站得更高，让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所听到。可如今真正到了这样的境界，没有人能够分辨得出究竟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了。“我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如果说想要撕破脸彼此老死不相往来，我确实那样想过，我也付诸实践了。”陆嘉禾摇了摇脑袋嘴角挂起笑说道。虽然人群对于dawn乐队的呼声并不高，但也不妨碍音乐节的顺利进行，陆嘉禾有些庆幸的呼出了一口气，将口袋里的爆珠拿出。陆嘉禾轻车熟路的用虎牙叼住烟，左手作出遮住火苗的动作拢在一起顺利的点燃了这根烟。舞台上的设备好像已经调试好，她缓缓的吐出烟雾，然后亲眼见证它们消散在空中。“说实话，我并不想与任何人再有关系。”“从前痛恨过的隐瞒和欺骗，到了现在都变得不痛不痒的伤口了，只要不去主动揭开没有人会想起它。”闪烁着蓝色灯光的舞台映衬着台上四人的身影，大屏的特写给了身为主唱的许时夏并没有给到宋南琛。陆嘉禾蜷起手指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站得有些过久的双腿开始发酸。她索性将搭在了栏杆上释放出一部分重量，慵懒的累积的烟灰抖在了一旁垃圾桶之上特地为吸烟者设置的烟灰收集的钢盘内。舞台大屏上一一掠过了乐队四人的模样，陆嘉禾有些惊讶的发觉这次的舞台并没有键盘手的存在，只站上了吉他、贝斯和鼓手，在剩下一个便是只负责歌唱的主唱。她眨了眨眼顿时有了兴趣。陆嘉禾其实并未真正的听过许时夏在正式场合里唱歌，现在倒是给了她弥补遗憾一个机会。想到这里，陆嘉禾自嘲的摇了摇头。方才口中还说着并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心底里又忍耐不住的去认为这是弥补遗憾的方式，人的多变性在此刻体验得淋漓尽致。人总爱在一个个矛盾中自我撕扯着去学会成长，摔倒后再爬起又不信邪的再往那处去撞，结果就是撞得头破血流，却还心存侥幸。陆嘉禾可以称为无畏，也可以称为不自量力，但那仍然是真实存在的努力过的事实和证明。她与戚柔都没能拿到真正想要的答案，索性安静下来去看舞台上的演出。陆嘉禾看向有些模糊的正屏上浮现出歌曲的名字。盛夏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