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左夜亭难以置信。
话头一起,老者就打不住了,不管左夜亭想不想听,他都自顾自说下去:“我家杳杳可乖了,又听话又贴心,从来不作,我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哪像你,整日作死没个正经。至于你说的野兽……你且抬头看看这山洞里挂着的兽皮,还有铺在石床上的、裹在凳子上的以及我和杳杳穿在身上的。这崖底下,凡是具有攻击性的野兽都被我杀光了,我自然不怕杳杳在外遇险。只要是威胁到杳杳安全的东西,我都会全力清除;若凭我之力无法清除,那就远远避开,不去招惹也就是了。”
左夜亭凝眸轻叹:“崖上有您无法清除、也不敢招惹的势力,所以,您才迫于无奈,带着小野人藏在这种鬼地方。晚辈说得对吗?”
“闭嘴!”老者眼睛里骤然闪过一道寒光,“小子,老子好不容易心平气和地与你说几句心里话,你别自作聪明惹我不痛快。你心性好,老子看得起你。若你能安心留在这里过日子,我不介意把你当亲人对待;可若是你死心眼一根筋,偏要想法子逃离此处,那我最终唯有取你性命,送你入黄泉。”
老者说完这番话就走开了。
左夜亭陷入沉思。他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同老者把话摊开了说,他要让老者知道,他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他们爷孙二人,并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太平日子,甚至可以帮他们解决仇家,永除后患。
可前提是,老家伙愿意信他。
倘或稍有不慎,惹怒了老家伙,他极有可能死在对方手里。
。
老者近来发现,自打那天他与左夜亭“友好”地聊了一次,这小子就总爱在他跟前晃悠,嬉皮笑脸的,讨好又卖乖。
前几日,左夜亭还得寸进尺地和他开玩笑,问他是如何出山买东西的,他想也不想就敷衍道:“老子是从崖底下飞上去的!”
左夜亭听后,对他一顿猛夸,夸得他眉开眼笑,整个人怪舒坦的。他觉着左夜亭有趣得紧,十分讨人喜欢。可欢喜欣慰之余,他又忍不住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就比如说现在,他正坐在地上出神,左夜亭就偷偷躲到他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等他反应过来,左夜亭立即拔腿就跑。
虽说左夜亭没犯什么错,但一看他跑那么快,老者下意识就想去追。
一边追还一边问:“小子,你疯癫颠地跑什么!”
左夜亭当作没听见,仍是闷着头拼命地跑,由于奔跑的速度太快,两条大长腿都快变成疾速转动的车轱辘。
老者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不想任由他跑掉,只得施展轻功,飞身上前截住他。
落地时,老者差点没站稳,等摸着胸口捋顺了气,他才揪住左夜亭的衣襟,愤愤道:“你到底跑这么快干什么!”
左夜亭强忍着笑意:“没什么,就闲得无聊,逗您玩儿呢。”
“你要闲不住就去找杳杳玩,老子有什么好玩的。”
老者粗鲁地推他一把。
左夜亭憋笑憋得肚子疼,顺势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蜷着腿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兀自笑疯了。
老者:“……”
完了,这小子不会是在这个地方憋得神志不清了吧?他和杳杳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也没见发疯成这样啊,莫非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怜悯:“小子,你怎么了?”
“老前辈,您太好玩儿了,哈哈哈——”
“……”
老者眉毛跌了跌,略担忧地瞅着左夜亭:“你待在这儿别再乱跑,我让杳杳来领你回去。”
干嘛让小野人来领他?
左夜亭笑声忽止,愣愣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而老者已独自走远。
没过一会儿,小野人就来接他回山洞了。一路上,小野人老拿眼睛瞅他,还怕他走丢了,将他的手牵得很紧。
左夜亭:“……”
这爷孙俩该不是把他当成疯掉的憨包了?
……
其实左夜亭适才之所以引老者追赶他,只是为了验证老者此前说的话,同时也帮助他排除多余的可能性。
先前他一直担心老者当真是凭借绝顶轻功登上悬崖的,因为要是这样的话,他要想上去就太难了。别说老家伙不肯带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冒这么大的险。绝命崖高不可仰,一个人上去已非易事,又怎么可能再带上另一个人?
幸好,通过观察老家伙追他时的表现,他的疑虑完全被打消。
因为老家伙远没有能力飞上崖顶!
据左夜亭所见,老者的武功至多是中上水平,轻功也是一般。
且左夜亭猜想,老者恐怕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年老体衰,气力不济,就连追他都能累得喘不过气……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能飞上万丈悬崖吗?即便左夜亭武功未失,都不敢保证上得去,而老者的武功远不及他,就更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