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闻漓站在原地,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她只听见自己的胸腔里,那心脏跳动的声音,噗通、噗通……
天边的乌云翻墨一样涌来,异乡街道上零星地跑着几个人。
*
天地黑成一片,码头的风肆虐,卷着树杈树叶往车窗上撞,碰到阻力后,又孱弱地落在地上。
加长林肯里的后座,坐着两个男人,年长一点的那个两鬓微微发白,双手攒在一起,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一旁毫无表情的更年轻一些的人,又不安地看了看外面恶劣的天气,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
他干燥的唇瓣抖了抖,最后还是开了口:“先生,起风了,这儿不安全。”
身边坐着的人微微阖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是未有动作。
中年男人捉摸不透此刻他的想法,只能依旧陪着坐在那儿。
等了许久,那男人才缓缓开了口:“盘叔。"
“在。”那男人连忙应声到,身体向前,微微弓着,很是谦卑。
“您确定那是意外。”这声询问没什么波澜,跟窗外肆虐狂风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是,先生,我找人再三确定过了,是意外。整条湄公河,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没人敢和您做对啊。”
盘叔说完等着他的下一句,可他依旧阖着眼。
让人有些脊背发凉的沉默蔓延在车里,盘叔心里没底,他知道先生的完美主义到了比较极端的地步,他不允许出一点差错。但这次天灾出的又是人命,这事怎么样,也不是他一句轻飘飘真的不是意外就能盖过去的。
“这里头船长水手都比较年轻,遇到极端的天气没把握准,误判了前行的难度,才会出这样的事情。”盘叔只能再度解释,“先生——”
“你现在能分析出这么多的原因,当初怎么不知道管好手下的人,既然年轻经验不足,他们是怎么能出船的。”他不冷不热地打断他。
盘叔语塞,看向坐在副驾驶上助理的后脑勺,想不出一句可以辩解的话,于是低下了头:“抱歉,先生。”
之后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在车厢内散发开来。
“赔偿金发了没有。”
“发了,足够多,先生,没人闹事。”盘叔急忙解释。
那头的男人终于抬起眼,琥铂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他,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不痛不痒地看他一眼,但这一眼却让坐在一旁的人却不由地躲避。
他手边微微一动,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