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恒头也不抬,低头吃面,“够了。”
那面很热很软,葱油的鲜美和菜叶的清香暖了杜卿恒的胃,也暖了他的心。
沉浸在赵临鸢带给他的温暖里,他一时竟忘了扶欢带给他的伤情。
赵临鸢静静看着他吃面,心中在想:原来男人为情所伤时竟是这副模样,至少还有胃口吃东西,比起她听说的民间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似乎男人的伤心难过也不过如此。
可事实上,杜卿恒还吃得下面,并不是因为扶欢在他心中不重要,而是因为,赵临鸢在他心中,也很重要。
赵临鸢却没将杜卿恒心情转好的缘由往自己的身上想,只是在脑中胡思乱想了一阵乱七八糟的事,脑补他和扶欢的种种过往,等她思绪再绕回来时,那碗里的面也差不多被他吃完了。
她看了一眼快空的碗,这才说道:“卿恒哥哥,你说你不敢吃我做的面,可你怎么也不问一问,这面是谁做的啊?”
杜卿恒的脸从碗里抬了起来,“啊?”
赵临鸢坏笑道:“这面啊,可是三殿下亲手做的,好吃吗?”
“什么?!”杜卿恒听了这话,肚子里的面被他的悔意逼得快要吐出来了,他怔怔然望着赵临鸢,望了半天只吐出了一个字:“你——”
“我什么我?”赵临鸢还是笑,“我也没骗你啊,三殿下煮了很多很多的面,我吃过了,所以这确实便是我吃剩的。”
“……”杜卿恒无话可说。
但他看着赵临鸢开心的模样,心中的那片阴霾,确实也散去了不少。
*
天光敛住晚霞,夕阳藏入山脚。
西椋宫的古树垂下枝桠,给地面洒下慵懒的落影,让人心生几分垂暮的倦意。
可那双正穿过亭廊的脚步却不显疲倦,欢快地行走在沿途正暗下去的花色间,赵临鸢手里捧着空碗,走得太急,差点儿便与挡在她面前的那人撞了个满怀。
幸在碗里已无汤无面,否则那人的衣裳便要遭殃了。
赵临鸢抬起眼一愣,“三殿下……”
褚瑟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空碗,“杜将军吃完了?”
赵临鸢点了点头,笑道:“是啊,被我骗着吃完了,知道是三殿下亲手做的,他差点吓没了魂。”
“好吃吗?”
“嗯,他说很好吃,所以一口也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