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怔怔然望着她的丈夫,眼眸中满是错愕的泪水,“陛下是怀疑,调兵谋害三皇子的人是臣妾?”她冷笑一声,“臣妾与那褚瑟素来无瓜葛,为何要谋害他?”
昭明帝像审视一个尽在他掌握中的玩物一般,盯着她道:“若是为了岳姬遥,这个理由可够充分?”
皇后抬目,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怎么会为了姬遥而去杀褚瑟呢?!
但昭明帝淡淡说了下去:“现下瑟儿与赵临鸢的赐婚旨意已下,可偏偏太子又与其同赴战场,此二人在南阳或生情愫亦不可知,所以你在这样关键的时机安排了这场刺杀,意图嫁祸太子,为的便是让赵临鸢误以为太子有杀瑟儿之心,以断绝他二人之间的任何可能,好让岳姬遥得以顺利嫁入东宫,可是如此?”
皇后缓缓摇头:“陛下与臣妾结发数十载,臣妾竟不知陛下竟是如此善编故事,亦不知臣妾在陛下的眼中,竟是这等心思深沉,这等晦暗不堪之人……”
“你心本就晦暗,还要怪朕将你想得不堪不成?”昭明帝漠声再道:“你私自调兵谋害皇子本就是死罪,但朕念在你这些年来教养、辅佐太子有功,尚且可以保全你一条性命,你便在冷宫思过吧!”
皇后闻言,一袭华服裹着的身子一下瘫软在地,她悲切地望着昭明帝,任由内官将自己拖走,终究只能无声地落泪,却再无辩言。
原来这世间最无可辩驳的,是刻意而为的揣测;这数十载年岁换来的,终究只是漠凉的人心。
待岳皇后被带下去,偌大的宫殿只剩昭明帝与扶欢二人,扶欢惶惶然不敢言语,直到昭明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才颤抖着身子不断磕头,“陛下恕罪!婢子不知此事会牵扯到皇后娘娘,婢子不该冒然呈禀……”
昭明帝缓缓走去,扶起惊惧得面色煞白的女子,温声说道:“这不怪你,你一心护主,是瑟儿之福。”
他的眸色突然变化,话锋突转,问道:“扶欢,此物件你当真是从瑟儿的身上取得的?”
扶欢点了点头道:“婢子不敢欺瞒陛下,三殿下甘冒性命之险,从贼人的手中夺下此物件,虽然遗失了另外半枚,但残缺的这一块或许也是重要的线索,想来三殿下是希望陛下能借此查出包藏祸心之人,以防此人日后再行危害皇族之事。”
听了这话,昭明帝意味深长地一笑。
他心中在想,这么些年过去,这个三皇子的心思,深沉得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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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欢回到承欢宫的时候,褚瑟已然苏醒了过来。他并未问起刺客一事,扶欢却已将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他,换得他隐晦的一个笑。
很快,昭明帝便下诏书废黜皇后,朝野震动,皇后一方势力的官员自然无一人支持,在得到皇后亲口言道刺杀褚瑟当真非她所为后,皆要求彻查此事。
但宣贵妃一方势力的臣子紧抓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列举了皇后此前的诸多罪状,欲借此良机乘胜追击,让她无法再翻身。
褚萧与褚离歌皆不在朝中,群臣无首,自然也只能逞嘴上之快,短时间内难以将皇后定罪,昭明帝便只能暂且将她关押在冷宫,听候发落。
至此,承欢宫遇刺一事成了岳皇后与宣贵妃双方正面交锋的导火索,亦是褚萧与褚离歌两派官员正面冲突的由头。
朝中人人都在盯着废后一事,似乎再没有人关心褚瑟的伤势了。
他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想,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该好好地去看望看望,这位岳皇后了。
第19章19。凤囚凰:娘娘怎么说本王恶毒?
这一日,远在众人视线之外的褚瑟,独自一人来到了冷宫,看望那被昭明帝囚禁的岳皇后。
这本是一个容颜清丽的女人,唇丰齿白,雍容明艳,从前凝视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时,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可此刻的她,仅穿着一层单薄的服裳,发鬓散乱,双目空洞,像一缕失了心的魂,散漫地飘荡在幽冷的清宫里。
褚瑟推开殿门,有尘灰簌簌落下,他轻轻拍了拍衣袖,提着一盏灯走进去。
岳皇后伏在地上,褚瑟手中的灯盏靠近她的时候,照得她的面容越发憔悴惨白。
岳皇后看到褚瑟,显得很意外,她顾不上自己满身的狼狈,一下直起身,膝行了几步,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跪着抓住了褚瑟的手,“三皇子,难道你也和你父皇一样,认定是本宫派人刺杀你吗?本宫与你无冤无仇,怎么会谋害你呢?你去和你的父皇好好说说,不是本宫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