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冷静的态度,是婆子始料未及的。
谢衍淡淡地扫了一眼,随而道:“你且回去,替我转告父亲,银子我不会收,今日之事在孩儿心里也不会这么容易过去。”
明毓眼眸一转,诧异地看向谢衍。
这么刚?
她还以为会虚与委蛇呢。
今日谢家主让人送银子过来,怎么不算是有意揭过今日的事?
这一匣子银子,或许有百两吧。
可明毓虽然缺银子,可却还没到谁的银子都想要,只瞧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谢家母女,与她隔着的可不仅今日这一件事。
方才睡醒时谢衍与她说的那些话,她仔细琢磨了一番。
若孙氏不想谢衍过得好,必然不想看到他妻儿美满,若是让谢衍妻离子散……
那母女二人,她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们。而上辈子她两次动胎气是她们母女所为,不得不细思极恐。
婆子听到谢衍的话,脸上一阵错愕,忙劝道:“家主是好意,大爷若想不开拒了这银子,家主恐会不高兴。”
谢衍抬眸瞧向婆子:“父亲此行之意,我再也清楚不过,若是今日之前送来,我必然双手接过,谢过父亲关怀。但经今日一遭,妻子遭辱后收下,便是要揭过,我不打算揭过。”
说罢,唤了声:“青鸾,送陈媪。”
径直下了驱逐令。
婆子眼一瞪,心道自己怎么也是为家主办事,谢衍竟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夫妻两人穿戴寒酸,还死鸭子嘴硬把这一笔钱财拒之门外,活该他们日子过得清贫。
待青鸾送婆子离开后,厅中只余夫妻二人。
明毓垂眸,悠悠问身旁的谢衍:“夫君这些时日是怎了?”
谢衍端起茶水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即轻抿了一口,放下杯盏后,反问:“怎么这么问?”
明毓把回来后,与她所知不同的细节都细说了一遍:“夫君以前从不外带吃食的,可最近一而再地从外头带吃食回来。”
“过去一年,夫君寻常得空的时候,都是待在书房,可近来却极少去书房。”
“且夫君似乎都不关心这后宅的事,今日怎就为了我的事,闹到主院,甚至会让家主不喜。”
“还有……”她顿了顿,侧脸抬眸定定望着他:“夫君以前不是这么细心的人,可近来越发的细心了。最近夫君究竟是怎么了?”
谢衍的古怪不是一日两日了,而是从她回来的第一日到现在,九日了。
她怀疑过谢衍与她是一样的。
可仔细想想,上一世的谢衍,她算是有几成了解的,冷静得可怕,也冷漠得可怕,清心寡欲,便是与她和离,也没有思索太久。
这样冷心冷肺的一个人,怎会改变成她方才所言的人?
谢衍与她目光交汇,继而问:“就这些了,可还有什么不同?”
他得天独厚的面无表情,让他不会被人看穿半点端倪,反倒让人看起来平白无故多了几分认真,严肃。
明毓眉心一蹙,还真的仔细去想了。
恍然间,还真让她想到了还有一件事没说。
上一世的谢衍,在那事上都未曾给过她任何舒爽的感觉,倒是刚回来那宿,倒是让她有了几分意乱情迷,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然也不会叫他得了逞。
六年夫妻,便是房事不协,亦算是老夫老妻,哪怕现在眼前这个才成婚一年,但她也没多少羞赧,她径直补充:“在房事上,好像也有几分不同,以前夫君在这事上耐心不足,不是很好。”
谢衍沉默地看着她。
那“不是很好”这几个字,有几分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