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拍了下脑门,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袖口掏出一封信笺,“给,这是哥哥寄给我的信,可单单这张,我看着没头没脑的,心想这八九不离十是给你的。”
说着,便将一张折了三折,微黄的薄纸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忙不迭拿了过去。
纸张折叠起来都略显轻薄,隔着光看不真切,我轻轻打开,上面寥寥几笔,字迹如人,清新俊逸。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我在缝香囊的时候,将一个小撮彤管草的芽心缝制到里面了,原来他终是发现了。
我心里不由的一暖,看见信件的末端写着,“安,勿念。”
见我表情认真地看了又看,陈韫戏谑道,“公主之前不是躲我哥远远的吗,怎么如今对一封信都这般珍重呀。”
我细细将那信笺折叠好,放在我的荷包里满足道,“咱们下去吧,这里起风了,小心着凉了。”
一旁的陈韫见我笑了,跟着笑道,“七公主,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不要老是愁兮兮的。再说,你与其担心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担心哥哥一朝回朝,多少贵女们争着抢着要当我嫂嫂呢。”
我没有搭理陈韫的戏弄,拉着陈韫,从城楼上的扶梯走了下去,只感到心里暖暖的。
下了城楼,一旁候着的沁雪忙将一个暖炉给我送上,我把手里的一筐果子递了过去,嘱咐她好生拿着,转身将暖炉捂给了陈韫。
陈韫看了看那个暖炉,忿忿道,“就说节省开支吧,这宫里也太抠搜了吧,从哪找出的这么旧损的暖炉啊。”
沁雪闻声,怯怯地看了看我,我不在意地轻声道,“物物而不物于物,暖炉尚可取暖就行了,没必要铺张浪费。”
没了城头阵阵寒风,身子一下子暖了起来。
“韫姐姐!真的是你呀,今日怎有时间在宫里见着你?”远远地就听见五姐姐大着嗓门打招呼,“小七也在呀?”
我和陈韫对视了一眼,不禁笑出声。
五姐姐被我们的笑莫名其妙,不由一愣,“韫姐姐,你俩笑啥呢?说来我也听听。”见我手上空着,将一个镶金福寿纹手炉递于我手上。
陈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暖炉,眼底划过一丝异然的表情,我淡淡接过那暖炉,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和韫姐姐刚才正说你着呢,你就到了。”
陈韫闻言,笑着回了神。
“唔?你们说我什么了?”
陈韫“噗嗤”一下笑道,“我说呀,五公主是这大都郡里顶顶有名的贵女。”
五姐姐像丈二和尚一样,没琢磨明白,便不再作想,大手一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刚从母后宫里过来,你们听说没,这次突袭乌尔塞,是陈祎哥哥的主意,而且领兵也是陈祎哥哥,外公因此还提了陈祎哥哥,升他为中路左参将,父皇听了都可高兴了呢。”
五姐姐的外公,便是这次统领二十万大军抵御北漠的总将贺挺举贺老将军。
我闻言,心里一喜,陈祎升为左参将了,真好。
他总是矜贵玉立的,很难想象沙场上,他是如何的鲜衣怒马,驰风骋雨,勃然英姿的样子。
“七妹妹想什么着的,这么入神?”五姐姐拍了拍我。
“没什么,都是些胡思乱想。”我忙回神。
陈韫看了看我,笑道,“她呀,最近老是神游,脑袋瓜子里不知道要装多少东西,我今天陪她快发了一晌午的愣了。”
“七妹妹原本就呆愣愣的,我想着是书读多了,把脑子装满了,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装满了,简直都堵路了,人都痴傻了。”说着还不忘像敲西瓜一样在我脑门敲敲。
“你才痴傻了呢,我脑子被书堵满了,那五姐姐脑子里都堵满了陈……”我突然住了嘴,玩笑归玩笑,我不该拿陈祎来说笑五姐姐。
五姐姐性格大大咧咧,即使那日生辰宴闹的那般难堪,可她对我却从来没有疏离与顾忌。
我回头瞄了下五姐姐,却见她满不在意地摇摇头,“我脑子就全是陈祎哥哥怎么了?我不信你没有吗?”
不等我说话,五姐姐满不在乎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光明正大有何不可,你和陈祎哥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陈祎哥哥出征前还为你去找过皇后娘娘呢。”
我闻言,心下大惊,忙看向身旁的陈韫,却见对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五姐姐低头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小七,我没有你那么瞻前顾后,怕东怕西的,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轰轰烈烈,大大胆胆的,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有一天我抢了陈祎哥哥,你可别后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