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背对着冯嬷嬷站着,闻言眸光一闪,轻声道,“给了,那老板见状,很是爽快地收下了。”说完,沁雪用银针细细查看完一个青绿色酥仁扮花状的糕点后,递到我面前。我轻轻尝了口,入口绵密,有绿豆的清香,不由便多吃了两口。
“嬷嬷尝尝,这糕饼味道很是不错呢。”我将那糕点也赏了冯嬷嬷,对方略一迟疑,轻轻尝了口后怔了怔,旋即笑道,“果然好吃,没想到这外面的东西,有时候做的竟然比咱宫里还可口三分,真是难得,老奴谢公主赏赐。”
临近下午时间,我连着几日都没好好吃饭,这次佳肴很是美味,不知不觉吃的有些过量,待宫人们要将饭菜都撤下去后,因为吃的有些撑,我在廊子里来来回回走了许久,等到日头快要落西头了,我这才慢慢挪回自己的寝室里休息去了。
屋内因窗棂紧闭有些昏暗,侍女们没有点灯,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躺会,便命冯嬷嬷她们帮我洗漱完后,就退了下去。
月色越来越暗,我合着内袍躺在床榻上,听着屋外传来侍女婆子们轻轻的洗漱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院子慢慢的安静下来,静到只能听见细微的虫鸣声。
我缓缓睁开眼,拭去了脸颊边的泪水。
“斯人已逝,还请公主节哀。”
一声清越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我一把从床上惊起,因我已换上一袭白袍内衣,不由紧了紧衣领。
夜色昏沉中,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站在窗边,我不由惊道,“谁?”
一个男子缓缓从昏暗中走来,漆黑凌厉的眉眼慢慢清晰起来,余下部分被一枚黄铜色面具半掩,一身玄青的云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在看见我后,清冷的眸色沉沉,见我一身素色内袍,便慢慢撇开眼看向别处。
是他,他来了。
我的心伴随着他的到来,不知为何,竟莫名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从容。
“好久不见。”
上次还是在走火的酒楼,他救下我后,我还没来得及同他多言语,就匆匆分开。
如今,他悄然来到我身边,没有惊动一个侍卫宫人。
他的功夫果然如我所料,不,应该比我想的更加厉害。
我披过一旁的水青色外袍,轻声问道,“你何时进来的?外面这么多守卫……”
院外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冯嬷嬷的脚步声在我门口停下,“公主,老奴听见您这边声响,需要老奴进来吗?”
我心下大慌,这冯嬷嬷平日里就盯我盯地最紧,如今刚有些风吹草动,她就提灯来查。
“呃,嬷嬷吗,没事,你不用进来,我,我只是……”一时间我竟脑塞想不出合适措辞。
那冯嬷嬷见我说话吞吐,推门就准备进来,电击火石之间,只听院子里突然“吧嗒”一声瓦片掉落声,四周立马传来侍卫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向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探查了过去。这边,冯嬷嬷也松开了推门的声响,一同前去院子里查看。
莫非这男子还有同行的人,一不小心露了马脚?
就在我凝神屏气,心下大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时候,一声猫儿的叫声从屋顶传过。
原来是个猫。
黑暗中,我快速地同那男子对视了一眼,却见他幽黑深沉的眸底,闪过一缕几不可见的鄙薄。
查看清楚后的院子里的侍卫慢慢散了去,冯嬷嬷却去而又返,依旧是向着我的屋子来的。
我房间摆设简单,一眼可以看清一切,此时只有床榻上帷幔轻绑,我示意了一眼那男子,只见他身形一动,帷幔轻落,人已悄无声息地探入榻上。
我略微踟蹰,只好又脱下外衣,躺回床榻。
为了防止帷幔上有影子,男子合衣平平躺在我身旁。可床榻并不宽裕,男子身形高大,我只感到无形的一股压力笼罩过来,尽管已经退在床沿边,身旁一侧,仍然轻轻触靠着男子清冷而坚实的身形,心没来由地漏了半拍。
冯嬷嬷提着宫灯进来的一瞬间,昏暗的房间里明亮了起来,我从帷幔中探出,只露出上半身,作不明状,“嬷嬷,不是说不用进来吗?可是有事?”
“一只野猫,老奴怕吓到公主,还是前来看望下公主,老奴心里才放心。”
见那老奴依然不走,我蹙眉道,“天色已不早了,嬷嬷还有其他事吗?”
冯嬷嬷细长的眼睛眯了眯,黝黑的眼珠子细细打量了一遍我,这才回声道,“公主若无其他事,老奴这就退去。”
我轻轻点了点头。
冯嬷嬷仍是一脸警觉地环顾了一圈我的房间,轻轻道,“那老奴这就退下了,公主要是有事只管叫老奴来。”
说完,便提着宫灯慢慢退出去,将我的门轻轻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