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暴的动作让纪锦川忍不住“嘶”了一声,疼得脸更白了几分。
玄炙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最终发现他的十指尖上各扎了一个小孔,十条血色的细线自身下蜿蜒,一直连到祭台上。
想起来这是什么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十指连心,十指连心……”玄炙在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忽然回过神来,发疯一般要去扯断那些细线,无果后又要去砸祭台。
纪锦川呛了一口血沫子,抬手拉住他:“别……”
玄炙忙回身把人抱紧,两眼满是无措,抬手想要捂住他的嘴巴好不让他再咯血,手抬起来又怎么也放不下去。
纪锦川笑了一下,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出去了……”
“等到你离开了……也别找别人,如果还有可能,在下一个地方等我,好么?”
玄炙嘴唇颤抖两下,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般,听起来沙哑又呛人:“你疯了么,你是个傻子么,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干什么……”
“如果不这样,封印迟早会消耗光你的生命……”纪锦川垂眼瞄了一眼他的胸口,咧咧嘴,“还好有用。”
“不,不行,”玄炙两眼通红,他重复道,“不行,别,别这样……我求求你,我我去找祭司,她一定有办法!”
他想要起身,不想手上一动又是让纪锦川吃痛皱眉,吓得他当即僵在原地。
“她没有办法,是我自己要这样的……嘶,好疼,”纪锦川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滚出两滴眼泪,“玄炙,我不是圣人,你知道吗?要我牺牲自己,我他妈一点也不愿意……我现在都这样了,你好好活着,行吗?”
“对不起,对不起”玄炙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到最后声音都染上了哭腔,“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样……”
他试图用神龙之力去解除献祭,但神力一进入纪锦川的血脉中反倒加速了血液的流速。
“没关系,我甘愿的,”疼痛已经使得纪锦川的神智不甚清醒了,他吃力地抬抬手,想要摸摸玄炙的脸颊,无奈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冲他勉强笑了一下,“我原谅你。”
他的话音刚落,龙宫内忽然地动山摇,房里的流苏哗哗作响,酒盅顺着桌上的纹路滑落在地,摔得粉碎,角落里的金雕歪倒,撞到了桌脚发出刺耳的声音。
百米之外,巫女带着一村民众跪在地上,朝着龙潭的方向深深一拜。在他们身后,已经无法走动的祭司靠在树上,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两行眼泪。
在他们周身,延绵的山脉发出轰隆巨响,地面开始塌陷,整座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着,生生被按进了地面,看不见的屏障与封印在一瞬间破碎开来。
玄炙呆呆地看着纪锦川,他的胸口光芒大盛,一道咒语从封印处流出,那可怖的伤痕几乎在眨眼间变愈合了。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多了许多东西——确切的说,他找回了被封印埋藏的记忆。
龙族听力极好的耳边传来欢呼声,似是在叫喊着献祭有了用处。然而,但只有他知道,哪有什么解咒密语,哪有什么异世祭品,从始至终,这封印了上千年的光阴,不过是为了等着一句话,这句能够解开封印的话,这一句:“我原谅你了。”
哀莫大于生死,当他终于听到这声原谅时,他已经再一次把人弄丢了。
番外龙潭往事
一千五百年前,玄炙还是个心高气傲的龙太子,上头几个哥哥各有各长,到他这儿也就没了什么家族任务。况且龙后生他的时候年纪也大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来得子佛上贡,老龙王老龙后打小就不要求着他做什么,整日里使劲儿宠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玩就是的,天塌下来还有父王母后,父王母后没了还有你那么多哥哥”——在这样的熏陶下,玄炙没变成嚣张跋扈的小太子也是万幸。
不过,即使没有嚣张跋扈,龙族本就有的傲性加上他别惯出来的娇气,玄炙的脾气实在不怎么样,心思也活络得很,在海底待够了便偷偷溜到地上玩儿。
凡间的东西让他很是新奇,什么东西都想吃,什么东西都想买,无奈腰包空空,不过这怎么能难道聪明过人的小龙太子?玄炙眼珠咕噜一转,想出个好办法。
第二天,他便扛着一小袋珍珠,做起了海底“代购”。
那时站在街上吆喝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代购,不仅把珍珠带给你凡间人类,更是让自己栽倒了一个人身上,再也翻不了身。
那是一个晚霞布满天边的美丽傍晚,玄炙刚收了自己的代购摊子,心满意足地颠颠兜里的银子,接着抖抖珍珠袋子,不曾想滚下来一颗珍珠。
不等他有动作,一个身影忽然扑了过去。
玄炙微微挑眉,那是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