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男子,是个凡人,二十七八的年纪,发上系着一条灰色的发带。
他叫叶碧展。
见到幽灼说的第一句话是:“居然真是女人。”
没有鄙视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惊叹。
“怎么?”
第二印象让幽灼对这个来到虚空能如此淡定自若的凡人增添了一点赏识。
“见过女尊,叶某唐突了。”行了一个简单但不显不恭的扶手礼,“初来贵地,处处充满洒脱快活的气氛,我想主人应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一介闲人,没什么好多礼的,随意些。”
仪容举止,果非常人。
“我见城外人对女尊甚是尊敬,非谋非利,诚挚由心,我也算一国之君一方之主,却于此不及。敢问女尊是如何俘得众心的呢?”
请教起来了。
幽灼没怎么想,“大概,因为我够强?”
“……”
这……当真是不及的。
“我今日莫非是真遇着神仙了?”
“不,”幽灼否认,“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这里,没有一个是神。”
叶碧展不以为然,不紧不慢,“有曰:‘神乃心之所向,是为信仰;神可为人为物、为实为虚;神可为万人敬,亦可受一人崇。’我听过仙山的神迹,你若为山神,便当得‘神’字。”
幽灼笑了,问道:“‘有曰’所言甚妙,这‘有’是谁?”
“……乃我欲寻之人。”
“哦,来找人的。”
“久日思念,禁不住熬,但愿寻之。”
幽灼随口感慨了一下:“又一个寻怨女的痴朗……”
叶碧展却正了色道:
“非女子。”
幽灼听后是一顿,目光凝在了在他身上,从其神情已然确认——在此之前,她“嗅”到的东西是没有错的。
幽灼的表现于叶碧展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有反应,但她比任何人都显得平淡不惊。
像是给予一种暗示的承认,“女尊也要笑话我么?”
幽灼收回那点诧异,只善意地微微一笑,口吻轻松地道:“我游遍大千世界,什么没见过?‘情’字,是很难说清的。”
“……女尊放我进来,是愿渡我,愿观闻我的过往?”
司仪有事先相告,倒省了幽灼不少口舌。
“那就看你愿不愿意,让我观闻了。”
*
风卷残骑裂甲,血染万里黄沙。(此句引自祝何词《踏山河》)
兵甲男儿立于遍野横尸之中。
硝烟,血,死人。
敌军的尸体与己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堆成了坑坑洼洼的人肉地铺,他所在军队的士兵,逃的逃了,死的死了,只剩他一人在战场。
如果他们的援兵能到,这场战争应该是他们赢——因为他们有人战至最后。
而就在他以一人之力玩命地杀光最后一个敌人之后,敌方援军赶到了——尸海之外筑起了一面人墙,人墙后面是装备齐全的士兵方阵,一面面的飘扬的战旗上,是“霁”字。
霁国。
而他的国……不,早已不是他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