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汽笛嗡鸣,一位位绅士淑女在侍者的指引下登上豪华游轮,蔚蓝的海洋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斑,海鸥一口叼走浮上水面透气的银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它的羽翼,又被簌簌抖落。
我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白色的绑带凉鞋边系着玫瑰红色的绸带,白纱帽被风吹起,手腕上伶伶挂着的蓝宝石手链松松摇晃着。
果戈里仍然是一身礼服,只是摘下了脸上的半张面具,从马戏团在逃小丑变身正直优雅的绅士——前提是他不说话,一开口瞬间打回原形。
忙碌的侍者替我们指出房间的方向,大理石墙壁,红地毯铺地,到处显现出奢华与格调。我走在豪华邮轮中,莫名有点不太得劲。
不知道是不是缺钱苟命的那段时间带给我的特异功能:我能模糊判断某个事物的实际价值。这个能力听起来不明觉厉,但日常我其实只用它来判断新买的蔬菜是否值这个价,以此推理出无良小贩有没有偷偷玩秤,一抓一个准,人送外号:菜贩鲨手。
能力的开发往往伴随主人生命中的悲剧时刻,在所有兼职工资都没到账、生命点岌岌可危的悲哀状况下,我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出门拾荒补贴生计。这个能力显形的最初,大概是让我判断垃圾桶里的易拉罐到底值一分还是三分吧。
……怎么越说越寒酸了,我高大上的人设是被吃了吗,不要再翻自己的黑历史啊喂,给自己留点面子叭,快翻篇快翻篇。
“这艘船,真的是豪华邮轮吗?”我用鞋跟跺了跺脚下的地板,居然有明显的回音。我深刻怀疑如果我再用力一点,这层地板怕是要塌。
豆腐渣工程,我绝对不会赔偿损失一分一毫,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地板破了又关我的高跟鞋什么事呢?休想讹诈。
【殿下!看这里,殿下!】热情的孩童声持续地呼唤着我,自得到王之力之后我已经习惯了突然出现的奇怪声音,再恐怖的灵异事件也奈何不了我强大的心脏。
顺着声音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把自己扭成陀螺也没看见和我打招呼的小可爱。
难道我年纪轻轻就幻听了?怎么回事,是费佳逼我和他一起熬夜的锅吗?都说了要早睡早起,那倒霉孩子死活不听,我迟早要狠狠制裁他一次。
我才不是敢想不敢做的理论派,行动力ax的少女说干就干。与体术在中原中也以下的太宰治不同,费奥多尔是真的体弱肾虚不经打,我感觉自己随便团个雪团就可以击沉他的后脑勺,再一次完成篡位的新成就。
doublekill!
【我们在墙纸后面,殿下!】见我一直没理会它们,童声急切地说,【您把墙纸掀开就能看到我们了。】
墙纸?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墙壁上贴着的不是大理石吗?你家豪华邮轮用石纹壁纸敷衍游客?就为了多收一点船票钱吗?是我小巧了你的抠门。
实在是太过分了,朋友,我现在就打给工商局告你生产假冒伪劣产品。哦对,还有豆腐渣工程和非法赌局,一辈子的牢饭妥妥的,不用谢我。
我轻轻松松揭下这块胶水都快脱落的石纹壁纸,壁纸下的青苔微微发黑发臭,露出真正船舱的模样——极其、相当、非常的【穷】,肉眼可见的寒酸,男默女泪年终盘点没它我不看。
“哇哦,是新魔术吗?”果戈里快乐地凑过来,曲起指节敲了敲墙壁,发出“咚咚”的响声,“老古董呢,稍微大一点的海浪就能将它掀翻吧?真有趣。”他兴奋地说,似乎相当期待龙卷风摧毁邮轮,我们和一群乘客被海浪卷翻的模样。
傻了吧,姐姐会游泳。海王怎么可能在海洋中露出破绽,现场狼狈的人只有你一个。
“是啊,低配版泰坦尼克号,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撞冰山。”我把壁纸重新贴回去,还伸手在纸面上啪啪拍了两下把它摁严实,免得某些吹嘘自己登上奢侈邮轮的上流社会绅士名媛们吹着吹着突然发现牛皮吹破了。那样子场面会很尴尬,善解人意如选择我体贴地将遮羞布盖回去:只要看不见,就当作不知道,这一切雨我无瓜。
但是!船舱破了一点不要紧,壁纸胶水没黏性了也能忍,番剧看多了什么贫穷剧组我没见过?可你们好歹请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点的厨师哇,连老干妈都不放,还好意思说自己准备了豪华晚餐?我呸,还不如回家就着冷水啃泡面。
难吃,厨子是拿脚在做饭么,总体水平还不如果戈里的秃毛烤火鸡,只比太宰治的活力清炖系列好一点点。
“果戈里,你说的赌局什么时候开始?”我蔫蔫地用叉子挑了两片生菜,像兔子一样嘎吱嘎吱地嚼,“你不是小丑吗?快,变一个苹果给我吃。”
“小丑为什么会有苹果?”果戈里停下祸祸食物的暴举,将被刀柄戳得千疮百孔的烤土豆和胡萝卜扔到一旁,“我只有鸽子,超可爱的哦,小千夜要看吗?”
谢谢,不必了,在饿死边缘徘徊的我什么事做不出来,烤乳鸽炸乳鸽清蒸乳鸽红烧乳鸽鸽子蛋鸽子汤……我饿了,快给我苹果!超凶jpg
“小丑当然应该有苹果,”我用看异端的眼神看着果戈里,“你们这一行的大前辈没有将这一点写进行动纲领里吗?他不是留下了一首传世名曲《在大大的苹果树下》么,罚你单曲循环三千遍。”
身为小丑的你居然没有看过全职猎人?虽然富坚老贼沉迷麻将死不更新,入坑只能含泪蹲等,但它就是好看,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难过落泪。
“小千夜无理取闹~”果戈里晃了晃脑袋,礼帽危险地挂在白发边缘,将掉未掉的样子,看着附近的服务生揪心不已。
你要么掉下来让我给你捡起来,要么好好戴正,这样折磨我是怎么回事?耍我玩吗?服务生在内心呐喊,强迫症的痛苦让他扭过头,将注意力放在另一座客人身上。
青学的少年们围坐在一起,越前龙马嫌弃地放下叉子,默默推开面前的盘子。这坨玩意儿的味道还不如他家猫粮,他宁可回家猫口夺食也不要再摧残自己的味蕾。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我的宴会,今天我要为大家介绍一只新队伍。”单手拿着一只雪茄的暴发户樱吹雪彦吕从后台走出,聚光灯打在他头顶,像一颗八百瓦大灯泡,我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无比想念伏特加的大黑墨镜。
出国这么久,这个铁憨憨时不时就在网上找我聊天,大吹特吹他家琴酒大哥的英明神武,“今天大哥杀了xxx的卧底xxx,昨天大哥杀了yyy的卧底yyy等等等等”,字里行间写满了“吃人”二字。
别杀了别杀了,再杀黑衣组织就没人了。本来做事的人就少,没有撑起酒厂半边天的卧底,琴酒哪里来的业绩交差?年终总结报表有多难看他心底没点数吗?卸磨杀驴不可取,我们要注重可持续发展。
这厢,樱吹雪彦吕豪迈地搂住手冢国光的肩膀,他高声吸引全场的注意力,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绚丽的羽毛下藏着一个秃屁股,“明天会有一场强者间的世纪对决,敬请诸位期待!”
我咔擦一下将口里的生菜咬成两截,目光在一桌的青葱少年身上缓缓滑过。菊丸英二打了个寒颤,不解地开口问自己的队友,“你们有没有被什么死死盯住的感觉?就是那种超凶的猫科动物一类的……哇呜,可怕。”
感觉被这种目光注视久了,他的钱包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