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奴一反常态,淡然道:“那猫白喂了,看到我就窜我身上,挠了我一巴掌!你瞧!”他扯开衣领给花儿看,脖颈间好长一道血凛子。花儿忙问他:“疼不疼?阿婆那有药,我给你涂一下。”
“好。”
“阿虺呢?”
“那猫喜欢阿虺,阿虺进了白府。”
花儿怕他难受就不再问,涂药之时有意说些别的:“飞奴哥哥,照夜哥说除夕那一日打更给双份。咱们去不去?”
“去。”飞奴嘶一声,花儿忙收手,用手掌帮他扇风:“疼了吧?”
“不疼。”
二人安静好一会儿,花儿思量良久,才小心翼翼开口:“飞奴哥哥想去白府做些什么差事呀?那个白府的獬鹰,就是之前出来传话的那个,我与他熟一些。我琢磨着可以去问问他。”
“不去了。”飞奴对花儿说:“你不必为我谋生。我男子汉大丈夫,有的是出路。那白府就连猫都是那样难伺候的,我不会再去了。”
“那你…”
“你不用管我。”飞奴看着花儿欲言又止,阿婆咳了声,花儿忙去为她递痰盂,再回头,飞奴已经走了。
“阿婆,除夕我能去吗?”花儿跟阿婆商议:“若是去了,您在家会不会荒凉?阿宋和衔蝉可以来陪您。”
“阿婆私心不想你去。”阿婆到:“除夕夜里小鬼横行,你身子骨弱,阿婆怕你遇到什么事。”
“阿婆,鬼有人可怕吗?那人杀人不眨眼的,鬼只是吓人罢了。”
孙婆叹了口气,眼眶红了:“花儿,孙婆拖累你了。”
“阿婆!你这样说花儿要生气了!”花儿也快哭了:“阿婆,您把我抱回的时候我小猫大,这许多年受了多少累挨了多少饿把我养到今天,怎么就拖累我了呢?没有阿婆阿公就没有花儿了呀!”花儿抹抹眼泪:“您快好起来吧,熬过冬天,春天就能好受些。待春暖花开了,花儿也学那些贵人们,带您去城外走走。您不是喜欢吃鱼么?就去我们凿鱼的地方给您捞鱼,捞上来直接烤,那鱼别提多鲜嫩;您不是喜欢吃饺子么?明儿我就给您包!”
花儿越说越难受,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阿婆,您如果真有事,那您把我也带走。我也不活了!”
“说的什么话!”阿婆忙打她嘴:“快别说了傻丫头!阿婆好着呢!你也好着呢!日子早晚会好的!”
“是!”花儿抹掉眼泪跟孙婆显摆:“阿婆,花儿可厉害了。那白老二您知道吗?花儿能在白老二手下讨生活。光明正大讨的!”
她安抚好孙婆转身出了门。天已经擦黑了,这一日不用打更,她原本可以在家里歇息。但想到飞奴的样子,总担心会出什么事。一个人穿过薄薄夜色,看到很多行色匆匆的人。她逆行而去,一路走到白府。在府外徜徉很久,琢磨着如何跟白栖岭说。却看到獬鹰匆匆出府,见到她一愣:“巧了,二爷找你。”
“白二爷找我干什么?”
“白二爷自己会与你说。”
獬鹰不再多话,一路将她带进去。白栖岭人靠在塌上,并不因她进门而调整坐态。只是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一样。
花儿沉默半晌,见他没有收敛的意思,就叹气道:“二爷呀,您每次见我都这副样子,真让人害怕呀!我脸上写天书了?我偷您东西了?我与您有血海深仇吗?若是都没有,您做什么如此苦大仇深地看我?”
白栖岭知晓她伶牙俐齿,也不与她辩解多言,只是讳莫如深笑了笑。
“您笑得我瘆得慌!”她又道。
“你找我什么事?”白栖岭问她。
“那您找我什么事?”花儿问。
“你先说。”
“是。”
花儿将斟酌好的话说了:“白二爷,奴才有幸给白二爷办过几次差,您对奴才应当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让獬鹰再找奴才。”
白栖岭哼一声,心道这东西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花儿当没听见,又道:“但是二爷有所不知,奴才是柳条巷里最差劲的。衔蝉您见过了,那是燕琢城里数得上的姑娘;阿虺力大无比,为人憨厚正直,今日也进了您白府。还有一人,奴才觉着白二爷指定也喜欢…”
她觑一眼白栖岭,见他不为所动,接着道:“飞奴哥哥能把燕琢城里里外外的事情摸透,您刚回来,若是有这么个人帮衬着您…”
“不需要。”白栖岭道。
花儿一时之间不知还该说什么,思忖之际听到白栖岭说道:“无非多个人,卖你个人情吧。”
花儿一听有些慌了,她的人情能值几文钱?那白栖岭定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才这样说。但她实在想为飞奴讨个营生,心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应了他,让飞奴哥哥好生过个年。